丰逸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在耳朵里,心底却不可避免的在想,姚国公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面对这等心旷神怡之境,仍然难以宁神,这就是掉进权势的泥沼中,最为麻烦的事。
他不免有些感怀,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但就现在而言,至少保住了他与赵皇后两人性命周全,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只不过盛宣帝已死之事,秘不发丧,终究是瞒不了太久的。
趁着如今还占据主权,势必不能久拖下去。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现在就该讨论出个结果,到底怎么向天下人解释,皇帝已经驾崩许久,宫中秘不发丧的,这件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定然会被姚国公一党拿出来发声。
另外还需要召集人手,准备发丧之仪……就算是棺材里的盛宣帝已经只剩了半身血肉,但棺材外边该有的礼数不能荒废。
瞧瞧这麻烦事,真要细数起来,跟着飘下来的雪一样,绵绵不绝,纷纷扰扰。
……
将军府,铃铛一早起来推开窗,探头瞥了一眼,讶然道:“今天的雪小了。”
她裹上一层夹袄走了出去,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却发现今天并没有想象中的冷。
看着走廊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有些滑脚。
她从房里拿出了铁钳子,一下下的敲碎,腾出来一条能过的路来。
转身又把铁钳子放回了房间,一来一回的折腾了一遍,顿时有些气喘吁吁。
铃铛扶着门前红漆柱站了一会儿,头上隐约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这时候仇大仇二才刚刚醒过来。
两个人打打骂骂,推推搡搡的出了房门。
没一点儿安分的去厨房偷了两个豆包,你瞪我我瞪你的对峙了半天,谁都觉得对方手里的东西更香,又不想放弃自己的。
最后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大早上饿着肚子打架,最后谁也没吃成,两个豆包都飞进了门口的雪里。
铃铛难得有兴致,看他们两个上演全武行,撑了一把花纸伞,眼巴巴跑到了大门外,坐在了两只石狮子中间,看着被抛上天的雪。
好巧不巧,今年她正跟这雪犯冲,又有一团子朝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铃铛连忙站了起来,用手里的花纸伞去挡了一下,姿势有些狼狈的退后两步。
她侧过身拍打身上落雪,一抬头,目光正停留在不远处的巷口拐弯处。
呆若木鸡的愣了一下。
铃铛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刚刚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她心底有些空落落,又像是攒了一团火。
怎么样都不安稳。
她怎么看着那道一闪而逝的影子那么像是大小姐呢?
心底惶惶然,她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特地追过去看了看巷口处。
已经没有一个人在,地上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脚印,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有,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是不是有人从这里离开,又往哪里去了。
铃铛有些失落,确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
可撑着纸伞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只有门口仇大仇二还在折腾。
她微微蹙起眉心,撑着伞心不在焉的往府里走,脚步有些慢,走到了府门口的时候,突然猛的回过头。
还是没有人——
或许是她太过疑神疑鬼了。
年少多愁的叹了一口气,她不再多找,径直迈过了门槛,转身关上了府门。
反正外边那两个家伙,整天高来高去,翻墙越院的,为了凸显自己武林高手的身份从来不走正门,她也懒得多管他们,直接落了锁了。
仇大仇二在门外又晃荡了一阵,一大早上什么都没吃到,又打出了一身臭汗,顿时觉得好没趣。
都怪对方不肯退让一步,各自斜愣着眼飞坐在了院墙上。
看了看隔壁四皇子府有些晃荡的窗户,两人突然有了默契,目光一对,双双落在了四皇子府里。
刚刚就感觉好像有人出现在巷口,只不过当时只顾着打架了,谁也没多留意,没想到人竟然没有,还跳进了四皇子府?
这四皇子府不是已经被查抄了吗?封条都还在门上贴的死死的,今天竟然碰上了个跟他们一样,胆大包天的。
心底有些好奇,两个人倒挂金钩,像吊死鬼一样从房梁上垂下两只脑袋,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