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识丁被肉疙瘩直接打横抱起,小心的搁到了随后而来的轿子里。
轿帘落下,连客暄已经面带了微笑,对许久不见的宁尚书作揖道:“大人终于舍得回皇城了,客暄以为大人又要在他乡添岁了呢。欢迎回来。”
“小客暄何必这么客气,我这个淘气的儿子在你那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多亏你照应着,老夫改日一定在府上设些薄酒答谢你。到时候你可要给老夫面子啊。”宁尚书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头发丝里只依稀藏了几根银白的长丝,脸上更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连客暄作揖的手在空中一顿,“大人可是弄错了?”
宁尚书笑道:“什么弄错了?我儿这个侍郎,可是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求圣上开恩塞进来的。我思来想去,这六部之中,只有你那里我最放心。好在圣上顾念老头子我以前的苦劳,圆了我的这点心愿。行了,道谢的话我们改日再聊。这个自称是季尚书侄子的人,把我儿打的就快断了气,小客暄,你那儿还缺人不?要不我就顺手把他送给你。”
连客暄这才看见又被肉疙瘩提着脖子扔到轿子边的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
再看一眼站在轿子边紧紧握着面具不住咬牙切齿的古惜今,连客暄当下回道:“晚辈正有此意,阿甲,速把此人扭送至刑部大牢,待过完假期,我要回去和他一条一条的算一算账。”
宁尚书摆手,起轿。
“那老夫就先走一步。小客暄,记得有时间来我府上和老头子我聊聊天,这么长时间不见,怪想念你的。”宁尚书按了按连客暄的肩膀,笑着走过去。
案发现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连客暄问:“宁尚书说的儿子,不会是……”
“是宁侍郎。怎么,你也不知道?可是看你们好像很熟识的样子,不可能啊?”古惜今以为只有自己不知道宁识丁的老爹会是一直未曾蒙面的兵部尚书,现在看来,这宁识丁,果真是突然从地底下蹦出来的。
“宁尚书从未提过自己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连客暄定定的回道。
这真是太意外了,宁识丁的后台,不是皇上,竟然是兵部尚书,那个行事直来直去胆大包天的兵部尚书。
不过再想想宁识丁整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口无遮拦的劲头,倒是和他老子爹的性子大差不差,果然是出自一门。
阿甲阿乙连同宁尚书委派的几个下人一起押送猪头季大人去刑部报道。
连客暄和古惜今则站在小巷子口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说好的聚会,还未开始,就已经七零八散。
唉,古惜今在心底叹口气,自己命中注定是个没福气的人。
连客暄拿过古惜今手上的面具,顶在食指和中指上,眼睛在上面打了个圈,“不错,挺适合你。”
古惜今再望一眼小轿子离开的方向,回道:“是宁兄送的。若不是这个面具,只怕我也免不了这一场祸事。宁兄是为了给我拖延时间,才……我真是太没用了,我就不应该自己跑回去找你,我应该和他一起留下的。或许我求一求他,他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古惜今被吓到了。
宁识丁的脑袋离开他的大腿后,枕在宁识丁脑袋底下的手掌心里,全都是热热乎乎的血水。
那么多,那么红,沿着他的指缝一个劲的往袖子里倒流,好像要把他的衣服全都染得一样鲜艳似的。
古惜今不怕血,他自己留过的血又何止这一手掌,这一身衣裳?
但,这是宁识丁的。
他一直对自己好,掏心掏肺的好,不计回报的好,古惜今全都知道,全都记得。
这么一个好好的人,顷刻间就倒在了血泊里,任他古惜今见过多少的生离死别也不能再一脸从容淡定,装作无所谓。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在宁识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古惜今心底里开始打怵。
他怕宁识丁这么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多好的宁识丁,他才刚刚唤了他声“宁兄”,他不想让这声成为最后的回忆。
安静的就像婴孩一样的宁识丁被抬走了,古惜今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压上了一块无形的巨石,他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过去,才会让不相关的人卷进这场无妄之灾。
古惜今不敢想下去……。
负罪感已经把他击打的快要败下阵来,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整个人就像刚从寒冬腊月的冰水里爬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