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严芩眸光变了。

那长长的白绫末端几乎没入污水中，而上面每个字都是一个魔咒，昭示着当年的事情。

严芩已是苍老之躯，身心早就被折磨透了，却还是忍不住将头撇开。

不是他不想翻案，起初进来时他每日都想，但这些年过去，他的意念已经磨光。

试问有哪个人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牢中一关就是二十多载......

淡了。

什么都淡了。

严芩抖着音问：“你们想让老夫说什么...我严家一门不是早就躺在那天坑中？独留我一个，还想说什么。”

靳素烨道：“侯爷，事情并不如你说那样...你严家...还有余孤。”

“什么？”严芩一听顿时睁大双眼，“还有？我严家...没有灭？”

“嗯，本王不骗你。”

靳素烨只想从他口中套出关于皇后与太子的信息，现在该查的都查清，他若是能得到严芩的亲口供述，到时在朝堂上便无人敢提出疑问。

只要这些与他查验的事情对上......

靳素烨勾起温润的笑意：“侯爷，你瞧我等都已来狱中看你，便是最大的决心，只要你将当年事情始末说一遍，不论是谁，我等都会为你做主。”

严芩暗色的眸透过乱发射来：“皇后你们也敢吗？”

“敢。”

......

大理寺天牢中，漆黑的墙面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闭阴森，然而就是这样环境中，几名记录官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将牢中忠勇侯所说之话全数记下，不敢怠慢。

而也随着他的口述，彻底掀开了这掩藏多年案子的尾章。

五天后。

南燕的国庆日接踵而至。

这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往常的惯例都是皇帝写诏书昭示天下大赦三日，且一干文武大臣全部进宫领赏，顺便吃一顿国宴。

然而今年的，什么都没有。

皆因皇后牵扯忠勇侯案，皇帝身体也不好，能免则免，皇帝也没多少精神来办。

一国之母的罪过，到底要如何掩盖才能使皇室不要太丢脸？答案是，无。

勤政殿内，宫灯尽燃。

殿内宽阔，皇帝坐在高位上，目下是跪了一片的朝臣。

皇帝眸光投向靳素烨：“睿王，案子可有起色？”

“禀父皇，儿臣已经彻查清楚。”靳素烨拱手道，“此案的所有卷宗皆在这里，请父皇查验。”

他说的轻轻松松，却给在殿的所有人都绷紧了弦，眼看着那一摞摞卷宗被内侍捧上去，放在龙案上。

皇帝向前探身，随手挑了一个看。

靳素烨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诸位大人，这些日子我大理寺协同三司并刑部将此案所有踪迹都查了一个遍，虽然当年证据几乎全部消灭，然而我等还是从几个地方找到了突破口，其一，便是禹州庆阳庄。

众位都知那是皇后母家所在地，禹州一脉本是源于我朝开国那位鼎鼎有名的医圣。诸位想必都了解当年历史，本是冠绝天下的圣手最后却迷恋长生之术落得个没落的下场，当年皇太祖父念及旧情留他一脉，却不想，他的后人根本没有悔改之意，甚至还妄想恢复当年他家风光！

这，便是忠勇侯案的开端！”

靳素烨声落，便抬手一指，对上那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皇后娘娘，你痴心妄想私自建造地下陵寝，偷刻父皇玉玺，企图用邪门歪道来豢养人怪，又因当年忠勇侯发现你所作所为而设计陷害，利用父皇的信任之心将整个后宫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桩桩件件罪行，你可认罪？！”

皇后坐的僵硬。

保养得当的脸上毫无表情，然她能从余光中看到皇帝已将目光投向她，且带着冷意。

她捏紧座椅，硬撑道：“还请殿下拿出证据。”

事到如此，她只有垂死挣扎。

靳素烨勾唇笑起：“好，本王就给你证据。”

他微挥手，相思缓缓走上来。

妩媚的脸容印在众人眼中，她先是给皇帝跪了跪，随后将手中的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装着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母蛊虫。

朝臣惊色，这样古怪的虫子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吓出冷汗。

相思缓缓道来：“此物便是睿王殿下在青未某个寨子发现的，多年前皇后娘娘委派那寨子为她造出一批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