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二公子有何事吩咐?”
姬发没有客套开门见山,“最近西岐城里流传一个话本,姬发就是为此而来。”姜伋好整以暇地听姬发继续说,“话本说的是家族争权之事。嫡出长子被外姓弟弟逼得走投无路,不得已求自己的姑姑给他一条生路。而姑姑和姑父重情重义,二话没说将之收留,任他为家里一家铺子的掌柜。虽然弟弟并不高兴,但是迫于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况且铺子是姑姑嫁人之后才经营的,与娘家无关。我在酒楼听到这段,觉得有些情节很是熟悉。而话本中姑姑和姑父的形象与丞相夫妇极为相似。恰巧旁边一桌是来西岐做生意的客商,听他们闲谈说这个话本影射的是曾经煊赫现在依然富甲的马家。”
姜伋微微一笑,“说话伎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市井流言也值得二公子跑这一趟?”
姬发眼瞳悠然,“我再愚昧,也猜得出阁下的苦心。姜公子将马昆给摘出来,无非是怕马家受到冲击,想在这乱流之中为马家找一根落脚的浮木。”
姜伋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二公子,我十七岁接管家业,从此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其实招牌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招牌能一直挂下去,能给伙计们一口饭吃。我不怕马家在乱世中落败,我怕的是马家的生意在我手中而绝。”
姬发看着在庭院里和四不像玩耍的哪吒,颇有些感触,“我上头原本有个哥哥,我在他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地长大。突然一日兄长惨死,那时我才知道长子的责任担当。我打理国政之时何尝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会有闪失。所以,我完全明白你的担忧和顾忌。姜伋,说实话,我很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可我也发现丞相似乎并不喜欢我和你们姐弟走得太近。起初我以为是丞相对姬家有所不满,故而对我有所保留。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其实你们是很信任我西伯侯府的,否则也不会将身家性命相托付。”
姜伋轻叹,“家父对侯爷十分敬重,对二公子的仁德也是赞不绝口。他其实是不希望我走仕途之路。毕竟做生意捅上天也就是钱财纠纷,最多关门而已。至于我姐姐……”姜伋顿了一下,道“西伯侯府的下人议论的话,想来二公子也有些耳闻。瓜田李下,还是避着一些的好。”
姬发正色道,“不瞒你说,我对姜小姐确有钦慕之意。”他假装没看到姜伋握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起的白色,道,“我对淑祥并非一眼万年,她就像是初春的细雨一点一滴地流入我的心田。但我也清楚,我不是丞相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我也不奢望能执她之手相伴此生。有朝一日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会祝福她。在这之前,我会好好保护她。至于那些流言,我会处理好的。”
姜伋目光一闪,姬发不躲不避眼波清澈见底。二人对视半晌后姜伋撤下茶具,拿上来两壶酒,“这是我马家酿造的酒,二公子饮一杯可好?”姬发颔首,拔起酒塞和姜伋对饮。
西伯侯府后堂,西伯侯和姜子牙同榻相向而坐。姜子牙垂首一礼,问道,“不知侯爷召子牙来后堂所为何事?”
西伯侯温言道,“内子向丞相提亲之事,本侯已经知晓。她的确有些冒昧,本侯代她向丞相致歉。”
“侯爷言重了。”姜子牙俯身,“夫人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也是姜家的荣耀。只是小女福薄,辜负夫人的一番厚情了。”
西伯侯道,“我夫妇很喜欢淑祥,深觉她是宜室宜家的好姑娘。本侯的远房妹妹确实有意与我结亲,但被我夫妇拒绝。我们绝没有让令爱为妾的打算,她若入门,必是正室。”
姜子牙眉毛一动,嘴唇微微抿起。西伯侯又道,“丞相的顾虑,本侯明白。现在本侯许下此诺,丞相是否可以考虑一下?”西伯侯见姜子牙面露踌躇之色,问道,“莫非丞相有何难言之隐?”
姜子牙抬眸看向西伯侯,嘴唇动了动,还是不发一言。西伯侯道,“今日这里没有君臣,你我为挚友。姜先生若信得过我姬昌,请直言无妨。”
姜子牙叹息一声,道,“侯爷精通卜卦之术,二公子之命格,侯爷应该算得出来吧。”
西伯侯遂为姬发占了一卦,卦象令西伯侯吃了一惊。姜子牙幽幽道,“侯爷,二公子贵不可言。到了那一天,小女的过去必为世人诟病。她还会是正妻之尊吗?就算不被贬黜,内廷佳丽如云,她生性高傲只怕不能忍受。一朝天变,小女如何自处,子牙又该当如何?”他慈祥怜爱的语调引得西伯侯心湖泛起一阵涟漪,“侯爷,为人父母自当为子女设想万全。我不求她荣华一生,只求她平平安安。”姜子牙洞察天机依然逆天而行,皆为一片爱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