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保住了他最宝贝的三个孩子。”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恶来仰着头,一双眼眸绽放出洗濯过后的澄澈光芒,“我这一生,杀了无数的人,可唯有在杀马云松的时候,我的手是颤抖的。我与他一样,年轻的时候都怀有满腔的热血,都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老来回头,马云松还是当年的马云松,而我……早已渐渐迷失了我原本的样子。如今想来,真是太可笑了。”
“你跟我岳父不一样!”姜子牙疾言厉色,言辞之间不给恶来留丝毫颜面,“我岳父也曾有违心的时候,可他的选择从来跟你就不一样!”
“是啊。所以,尽管老东西死的冤,但他保住了他想保住的一切。而我……直到现在,都还背负着逆臣的罪名,永远见不得阳光。”一道鲜血自恶来口中汨汨淌下,恶来涣散着眼神望住姜淑祥,含笑从容说道,“你应该问过吧,他有没有后悔过。”
姜淑祥迎视恶来,情态竟较姜伋更有马云松年轻时的风采,“我外公说,落子无悔。”
恶来笑意更深,“是老东西的回答,他就是这样,清白如云,正直如松……”一口殷红血液喷出,淹没了恶来此生的最后语句。封神榜自姜子牙的长袖中飞出,于半空中旋转铺开,耀目金光勾连出了恶来的名字。姬旦忿忿不平,失声质问一个冷血杀手焉能成神。姜子牙抿唇不言,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当年马老爷请求他救治恶来时的情景。
“子牙,恶来勤劳王事忠孝仁义,彼时边陲有虎兕伤人,恶来无惧与之相搏,百姓感恩立生祠谢之。这样的好人,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伤人心了。”
姜子牙跪在漆黑的夜色中细细擦拭着马云松留给他的龙形酒觥,抬头望向逆光而战的西伯侯,“侯爷所谓的违逆天意,究竟指的是什么?”
“其实当年先王并不是问本侯的意思,而是委托本侯占卜天意。当时占卜的结果,天意属微子启继位,但本侯考虑到殷商边疆不稳,微子启性情柔软恐不能弹压四方,于是跟先王说,神授王权予子受。”
“难怪亚相会出面支持微子启。”姜子牙感慨一句,复轻声问道,“侯爷告诉子牙实情,是要子牙做什么呢?”
“既然祸根是本侯种下的,那孽果也该由本侯亲自摘去,不是吗?”
“子牙明白了。”
雪白长绢缓缓铺开,逐渐现出天地二字。姜子牙正襟提笔,在这两个字的后面,郑重写下了一个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