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府,我也不可能为了你卖了丞相府。”
“这是自然。”姬发低头亲吻姜淑祥的额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亮可鉴的青丝间来回穿梭,“家里方才来信,说内弟无意间发现市场上有贩售这次马家酒坊送往前线的庆功酒,心生纳罕,立刻便向西伯侯府投了案。爹虽按例羁押,但也只是面子上的工夫。你还睡着,西伯侯府公文和丞相府私信便先后到了,岳父没说什么,岳母哭了一会儿也罢了。”
“这样啊。难怪我醒来的时候,我娘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姜淑祥脸色倏然稍淡,唇边笑容也似有还无了起来。姬发眼瞧姜淑祥情绪骤然不对直以为她是在埋怨马招娣偏心赶忙出言开解,姜淑祥莞尔摇首侧身枕上姬发膝头,“娘待我们姐弟如何,我最是清楚。正如你所说,阿伋遭了牢狱之灾爹不发一言,而娘居然也能稳住没跟爹闹起来,说到底还不是担忧我这个女儿无法立身自处吗?我不是埋怨,我身为长女,无法替爹娘分忧,我是愧疚。华云有异其实我早就察觉,倘那时我坚持己见彻查华云,或许就可免去今日之祸了。”
“若想替爹娘分忧,淑祥首需保重自己。至于内弟,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他被一个蠢材连累的。”
“华云称不上愚蠢,关心则乱而已。倒是费仲尤浑,换了酒以后竟然不马上销毁,反而在西岐市场上大肆售卖,未免太不合常理了些。”
“散大夫也如此认为,既是栽赃嫁祸,便不该这般随意地露出马脚,他已向爹请命追查了。眼下要紧的,是尽快把内弟和马家给摘出来。”
“不需太急,让阿伋在牢里呆两天也好……”姜淑祥这会儿身体犹虚,聊着聊着困劲儿上头又躺入姬发怀里渐渐睡去。孔宣掐准了时辰进门给姜淑祥诊脉,姬发多番确认姜淑祥无虞后方才彻底安下心来。孔宣收拾药箱离开顺带把空碗带走,甫一迈出门槛儿即被倒挂屋檐的李长庚提溜到了姜子牙跟前。孔宣挣脱开李长庚的辖制然后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衣袍,眼尾余光逮住李长庚不备立时伸出手臂牢牢勾住李长庚的颈项,“没心肝的烂酒鬼,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主啊?”
“孔恩主,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都是兄弟了,兄弟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难你挡吗?”李长庚毫不客气地把孔宣推了出去,姜子牙垂下眼睫叹了口气,拂衣落座的同时亦抬手招呼孔宣和李长庚过来围坐,“我没有要拿谁出气的意思,我只是很难受。”
“理解理解,绝对理解。”李长庚甚有同感地拍了拍姜子牙的肩膀,孔宣在心里狠狠不屑了李长庚一把顺了顺气,欠身斟茶淡淡说道,“伋儿入了监牢,你这个爹总不能一言不发。”
“我已写信给侯爷,请他念在我一片忠心的份上照顾伋儿一二,若是可以,莫要往他的饭食里加盐。”姜子牙接过孔宣递过来的茶杯,搁到手心却不饮,“我现在心有千结,烦请各位帮我合计合计,这桩祸事里头,究竟有没有我那两个孩儿的手笔。”
“我看没有。”孔宣给姜子牙斟完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蹙起眉尖啜了一口,“要收拾费仲尤浑,机会多得是,这可是跟西伯侯府做买卖,一个不慎,脑袋可就没了。”
“嗯。”李长庚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是巧合,就根本没必要设这个套。子牙,你会否是多虑啊?”
“可能是华云的缘故。”姜子牙眉心曲折,茶杯举至半途又猛然放下,“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华云可是我岳父挑给果果的人,我岳父怎么会不把他的身世查个清楚呢?”
“也有道理。”李长庚摩挲下巴思忖,微醺醉眼焕出一丝清明,“你岳父从来都是算计别人,何曾叫别人算计过。或许是……马失前蹄?”
“李长庚!”姜子牙悍然低吼出手死死揪起李长庚衣领,吓得他身边的孔宣陡然生惧险些被茶水烫坏了舌头,“子牙,冷静,长庚不是那意思。”
“没错儿,我单是在陈述其中的一种可能!”李长庚咬牙掰开姜子牙绷满青筋的双手,抚住胸口连连喘息,“姜子牙,我瞒你是不对,但要不是你后知后觉今日也不至于落入这个两难困局。若说你初见马老爷时因为见识浅薄所以未加理会为何一介布衣能居上卿,那弟呗为魔礼青的青云剑毒火烧伤时,明知毒火不烧尽筋骨绝不熄灭,你为何仍对弟妹脸伤的蹊跷之处不置一词?倘那时你追究一二……”
“你怎知我没有追究?招娣负伤回来后不久雪龙逆鳞即自她的肌肤上脱落且有融化之相,当时还抱着我哭,说这是糖糖千辛万苦寻回来交给她收着的宝贝,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片龙鳞修不好,我这才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