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看见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
撑住!
唐未济告诉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死,更是为了眼前这一千两百玄武营和余下的几万宣威军。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同意了赵小刀的计划,带着玄武营和宣威军一路赶到了百景城。
他完全可以在抵达阳关之后放弃救百景城,甚至可以放弃救援宣威城。他可以带着人一走了之,这样的话不管是义渠军还是方寸山还是玄武营都能活下来。不仅能活下来,还能活得好好的。
剑南道防线崩溃又如何,剑南道生灵涂炭又如何?这些终究不是他的分内之事。这些事情是朝中的大人需要操心的,是高高在上的圣皇需要负责的。这些事情与他这位有名无实的少游侯没有半点关系。
他却偏偏要抗下这份责任。那么当他抗下这份责任的同时,自己便也走不脱了。
他要救百景城,要救剑南道,要把水搅浑,要把藏在自己内心的济世救民的渴望化作现实,那么就必然要承担风险。
他早该想到妖族在他们从红枫坡离开之后不会没有丝毫动静,他早该想到十风的死对妖族来说同样是直达天听的大事。他更应该想到杀死十风的自己和带给妖族极大麻烦的玄武营必然会成为妖族的心头大患。
可惜他被胜利遮蔽了双眼,那么当这一切变成现实摆在了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必须要有承担起一切的勇气和责任。
扛下来!为今之计,只有全部扛下来!
唐未济咬着牙,眼珠子里面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了血丝。那些眼球中细微的毛细血管在巨大的压力下直接爆开,让他的视线周围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撑住!
他感受到自己体力的流逝,感受到自己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湖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泛起惊涛骇浪。他整个人的骨架都僵硬了,与僵硬的骨架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他不断颤抖的肌肉。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每一根筋都在抽搐,扯得他整个人都像是橡皮筋崩成的坏掉了的娃娃,每一个地方都极不协调。
但是,哪怕再怎么样,也得撑住!
唐未济咬着牙告诉自己,双手死死地拧在一起。
“降!”
他头顶的巨大的恶鬼头再一次发出怒吼,那些黑烟凝聚而成的尖刺以极快的速度剧烈颤抖着,像是突然炸开的黑色的太阳,可怕的风暴在此地降临。
飞沙走石,宛如末日。唐未济身周的金色光芒却在此时更加清晰了。
密密麻麻的汗珠在他的脑门上浮现,他口中的声音越发大了,那秘法被他以宏大意志推动,像是一块石磨一样缓缓转动。
金色的光沿着唐未济的周围转动,它们将那些黑暗阻挡在外面。
唐未济仍旧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脊背变得弯曲,他佝偻着身体,喘着粗气,仍旧念念有词。
“他到底在做什么。”尤剑温养那柄雪白的剑,与冀图保持着联系,对唐未济的表现表示不解,“难不成他想破了蝶女宫的封印?”
“正是如此。”冀图言简意赅。
黑色的天幕拉扯,若非现在仍未天明,这一幕会让人感受到极其巨大的压力。
尤剑轻轻弹了一下剑脊,听那声音,“不然的话去拦住他?”
“蝶女宫的封印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破了。”冀图冷笑了一声,“玄武营有些古怪,五祖要探究他们的秘密,人留下越多越好,这些都是太叔负责,我们不便插手。”
冀图都这么说了,尤剑想想,便也作罢,只是密切关注着唐未济,准备一有不妥随时出手。他没有忘记,十风就是死在唐未济的手下,他在心中把唐未济当做自己的劲敌,不敢怠慢。
冀图那边倒是沉寂得很,似乎对战场上的事情很是放心。
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了,不仅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了神圣的意味,开始夹杂了一丝至高无上的威严。一直到某一刻,那巨大的恶鬼头颅突然间收缩变小,化作了一道身着血衣立在半空的人形。
在那人形刚出现的时候,尤剑与冀图这两位三仙境便不由屏住了呼吸,紧跟着,他们各自现出本体,朝着那道人形鞠了一躬,然后退下。
不用多说,唐未济已经猜到了这是谁。除了五祖,还有谁仅仅只是出现一道虚影便让两位三仙境大妖恭敬行礼。
当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自然不可能是五祖本体,倒像是他接着麾下十五万妖军在这里投射下的意志显化。
“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