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冯姜灌下几口蜂蜜水强行续命,被颤抖着扶到前厅坐下,她看到宋吟坐在对面,笑盈盈的望着她,她突然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冯姜,您受苦了,我会将您这段时间受的罪,一一禀明皇帝,给你一个交待。”
宋吟几步上来激动的握住她苍白的手,语气中饱含心酸。
冯姜被她激烈的情绪弄得不知所措,但很快手掌传来紧握感,提醒她要配合表演,她缓缓的,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声音清晰的说:“有劳了。”
宋吟一手把人拽起来扶在身上,侧脸对冯大人说:“疏机院还有事要处理,下官先将冯姜大人带走, 还劳冯大人不要阻拦。”
冯大人复杂的看着冯姜,她比上一次见到的她更加瘦弱,空荡荡的衣服里伸出两截树枝一般的手,手腕上戴着翠绿色的镯子,空荡荡的敲击发出声音,他记得,这镯子是她生辰里送给她的。
冯姜在冯大人的注视之下,将镯子从手腕上轻易的褪下,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嗓音淡淡的:“冯雪玉昨日还闹着要抢我这镯子,既然她喜欢,便拿去吧。我的爹,我的院子,还有我的东西,冯雪玉喜欢,那就都拿去吧,我不在乎。”
冯雪玉树枝般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宋吟的手臂,她在凭着一口气强撑,她凭着一股倔劲在忍着。他脊椎隐隐在颤动。
她何曾不想有爹娘的关怀,她何曾不想护住从小住到大的院子,何曾不想保管好自己的金银玉饰?
可冯雪玉一来,她便不再是他们掌心的宝,她只是被丢弃遗忘在角落里的人而已。
她,对这个家失望彻底。
痛彻心扉的失望,总是默默无言的。
宋吟轻轻的扶着冯姜,不像扶了个人,更想扶着一块将行就木的空心木头,轻飘飘的一把,抓在手里都怕被风吹飞了。
她心里暗叹一声,对冯大人说:“冯大人,就此别过。”
为人父者,生而不养,何为父也。
宋吟不好评价他们的家事,揽着冯姜的腰把人拽走了,冯大人也愣愣的看着两人远去,心里空落落的一块。
他目光盯着蓝沉沉的玉镯,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平夫人,冯姜的娘亲。
“冯氏。我罚你禁闭三月,不得离开院落,你可有异议?!”
冯夫人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委委屈屈的匍匐在他膝头:“是。”
哼。紧闭而已。她心里想着。
刚得意没多久,又听到冯大人说:“让冯雪玉把清心阁腾出来,返回她原来的愿望中,从冯姜那处拿着的东西,也通通还给她,还有冯姜娘亲留给她的嫁妆……你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她。”
冯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喊道:“大人!”
她声音尖细锐利刺耳,冯大人却不再听她言,甩着袖子把人甩开:“来人!把夫人请回去!”
宋吟是骑马过来的,冯姜这模样也不能骑马。
此时,一辆纯白色的马车哒哒哒的走到面前。
域安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对宋吟爽朗抱拳:“宋姑娘,好久不见,请上马车吧!”
宋吟扶着冯姜靠在车厢壁上。
马车里漂浮着袅袅的茶香。
余卓政歪歪斜斜的靠在白球狐皮上,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左耳一颗纯黑色的耳钉闪烁着光芒。
“公主。”
他缓缓一笑,如同皎月拨开云雾,缓缓升起。
公主?
冯姜疑惑地看着宋吟。
她有点虚弱,听到公主二字不淡定了,她难道听错了?
宋吟微微一笑,对冯姜解释道:“恭祝,他是在祝福我的意思,祝福我进了枢机院。”
宋吟暗含威胁的看着余卓政,正义无辜的说着:“我说的对吧?太傅?”
冯姜又疑惑的看余卓政?太傅?她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身子饿的出了毛病?
余卓政细长的手指向糕点推到她面前,缓缓对冯姜说:“太傅,鄙人姓名。”
宋吟瞪大了眼睛,心想自己还解释意思,这人竟然直接承认了,你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吧。
余卓政缓缓挑眉,见没坑到宋吟,也就做罢了。
“去枢机院?”
“是,先给她找个大夫,再送去疏机院。”前一句对余卓政说,后一句转而对冯姜说:“你往后莫要回去了,我看那个冯夫人,就是想要你的命。”
冯姜眼神黯淡,垂着脑袋不说话,细长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