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上手摸过谢青鹤的断骨。
以他判断,这人面相衰老,骨相至多四十岁上下。就算从皮相看,也不可能有八九十岁吧?
莫不是……神仙下凡,授我仙方?
老大夫激动得白胡子都抖了起来,赶忙叫学徒进来服侍谢青鹤,自己告罪一声,亲自去给谢青鹤熬药去了。至于神仙为什么会受伤……可能是下凡的时候,胳膊先着地了吧?
谢青鹤在医馆里舒舒服服地吃了汤药,叫伶俐的小学徒重新裹了伤,打起夹板。
他在这里享受了神仙待遇,穿脏的木屐都叫学徒洗gān净了再送回来,勤劳的小学徒还想看看他脚上有没有jī眼啊茧子什么的,一并孝敬了。遗憾的是,谢青鹤脚上很gān净漂亮,没什么污糟。
至于说那几两散碎银子,谢青鹤倒是很想给,老大夫坚持不肯收。
从医馆出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谢青鹤路过布庄,遇上了正要去再来客栈送货结尾款的伙计,刚好蹭了个车子回去。
伏传就坐在客栈大门口,将脸埋在双臂间,跟个小乞儿似的等着。
看着谢青鹤从布庄送货的马车上下来,他似乎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在人前絮叨长辈,最终还是选择先上前问候:“师叔,您回来了。胳膊好些了吗?我给您做了白粥。”
谢青鹤就知道有这一茬,在医馆就没吃多少,笑道:“恰好饿了。”
布庄伙计忙着卸货,伏传使了小脾气,也不肯陪谢青鹤去吃饭了,先领着布庄伙计把定制的铺褥搬到马车上去,衣裳也分两个马车放好。结清了尾款之后,伏传念着这小伙计还算懂事,知道把师叔捎带回来,又给了他一角银子当赏钱。
布庄伙计欢天喜地地离去,伏传回到房间时,谢青鹤还在吃饭。
如谢青鹤这样能使各种兵器的高手,左右手都很灵巧。右手不能动,左手吃饭也无碍。他能很熟练地用左手拿筷子,夹菜,让人感觉他就是个天生的左利手。
问题是,伏传进门的时候,谢青鹤从盘子里拿出一只水煮蛋,准备剥。
他用左手灵巧的将蛋壳在桌上碾碎,待jī蛋外壳皲裂出细密均匀的纹路之后,把jī蛋放在桌上,用手指去抠破裂的那层外壳。他用手掌抵住了jī蛋,不使乱跑,指尖下竖,轻盈快速地剥皮……
哪怕他的动作做得再灵巧,这毕竟是个双手协作才显得正常的过程。
伏传看着他悬在脖子上的胳膊,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上前:“师叔。”顺手接了jī蛋,三两下替谢青鹤剥得gāngān净净,放在盘子里,还问:“要不要帮您剖开,蘸一点酱油?”
谢青鹤不想吃煮jī蛋。
他就是故意的。
“蘸一点吧。”谢青鹤jīng准直接地用筷子夹开了jī蛋,看着伏传的双眼,“谢谢你。”
伏传给他舀了一勺酱油,坐在他身边:“我知道您为什么不让我陪着去医馆。”
“无非是觉得这胳膊是因昨晚的事折的,若叫我鞍前马后服侍,倒像是惩戒责罚我了。”
“可我本来也不觉得您有必要折了这条胳膊。一来,我不觉得那样就算很大的冒犯,更谈不上轻亵。有些尴尬……这倒是真的,这不是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么?”
“二来,就算这事冒犯了我,”
伏传也认真地看着他:“师叔,错的不是你,是给你下毒的人。”
谢青鹤将huáng澄澄的jī蛋蘸上酱油,吃了一半。第一次这么吃,味道也不错。小师弟自幼上山,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吃法?
“味道很好。”
谢青鹤夸jī蛋的新吃法,可伏传也心知肚明,师叔夸的绝不仅仅是jī蛋。
jī蛋蘸酱油是个什么稀奇吃法?值得一夸?故意夸这个,无非是释放善意,想要讨好而已。
“前些日子我受了伤,都是您照顾我。这两天也叫我照顾您吧?”伏传又想晃屁股下的凳子。
“平时都是你呀我呀,现在一口一个‘您’,我听了都害怕。刚才坐在门口,是不是想等我回来了,先喷我两句?”谢青鹤把另外半个jī蛋也吃了,吃下最后一口粥。
伏传就“嘿嘿嘿”笑了笑,起身去给谢青鹤拿漱口水。
“师叔是不是要换衣裳?布庄的赶制的衣裳送过来了,我给您挑了一身。”伏传又去找自己拎回来的包裹,先把驴蛋和韦秦的衣服找出来,问道:“那个……羊蛋?狗蛋?你若不会自己穿,叫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