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蚕茧、田地里的红薯、如同妈妈的大妈、学校里的丁老师、饭堂里的杨师父,还有为小栖赶走蜜蜂、给她讲题的子楚哥。
怎得就这么走了?!
如果说妈妈离别时小栖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这便是她此生之中切切的感受到了别离的痛苦,大妈让她记得江南是她的家,从记事起这块天地早已印入她的骨髓,怎的相忘?
若干年后,她哪怕身在帝都,成了所谓的新帝都人,那心中心心念念的仍是想回江南。
那是根,那是家,那是灵魂安放的处所。
那个时候,火车很慢,很少,他们需要不停的换车。
终于到了徐州,他们应该坐火车了,这期间,小栖早已不记得换了船舶、汽车、火车,甚至还有拖拉机,多少种交通工具。
她只知道,这一路上真的很慢,很挤,很难……
她甚至都不知道,爸爸为何带自己回来的路那么顺畅,西去的路那么艰难。
或许只是大爷为了省钱还是别的,小栖不得而知。
然而这一路上的艰辛,小栖却是记忆深刻。
到了徐州,天色暗了下来,小栖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一路上带的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
大爷领得小栖找得一家路边小摊,坐了下来,找店员买了一碗米粥,店员鄙夷看着爷俩:“你两人只要的一碗粥么”
大爷想起什么似得又道:“麻烦掌柜再上个馒头吧,对了再来个空碗吧。”
店员瞥了眼大爷朝着里面喊道:“一碗米粥一个馒头,加个空碗”
不一会儿只见店家送上一碗清澈见底的粥,还有个半凉的馒头。
大爷将这粥分了一半给小栖,又将这馒头分给了小栖:“小栖你吃吧”
小栖巴巴的看着大爷掰了一半给大爷:“大爷一起吃”
两人就这么谦让着,
这时大爷将这粥小心的把清汤喝完,碗底的米粒不曾少过半分,大爷将这些米粒一并盛道小栖碗里:“小栖多吃些,小栖长身体。”
小栖莫不做声喝着这粥。
从自己被爸爸送来江南的一刻起,每次只要是家里煮粥,大爷总是将自己碗底的米粒留给小栖吃。
当时小栖年少,并不知道,粮食金贵,每每总是喜滋滋的吃完。渐渐的大了,小栖懂了大爷的疼爱,便不舍得再吃了,但大爷依然每每留给她自己却不曾食用。
他日的锦衣玉食可曾比得过这一碗米粥?
大爷小心的将这半个馒头用方布裹好,揣入怀里,笑着对小栖说:“晚上饿了我们还有夜宵的哦。”
这便是旅途的第一餐。
饭毕,循着道儿,两人找着能得入住的旅店。
只见店家是一中年大嫂,穿着时髦的蝙蝠衫,一只手臂斜靠着柜台上,一只腿踏在长凳上,嘴里磕着瓜子,磕毕,却并不将这壳儿吐掉,而是沾在嘴角边上,早已沾满了一圈。
听得窗外大爷叫道:“同志,我俩住店。”
这时店家才回过头来,从小小的窗口叹出个硕大脑袋来,也不吭气,上上下下好身打量了小栖爷俩一番。
小栖看这眼神,还有嘴上一圈的瓜子壳,有些害怕,惶恐着躲在大爷的身后,紧紧抓着大爷的袖子。
看得两人模样普通,不象是出公差的,便故意说:“同志,你有介绍信吗?”
一面转过身去扭着肥胖的腰身往里间走去,只见隔着衣衫都能见得衣衫之内一连串晃动的肥肉。
大爷迟疑了一声:“介绍信……”
“我们这里是正经的国营单位,没有介绍信,这可是住不了店的!”这位女士看着大爷迟疑的样子,顿时似乎更加有了底气。
大爷似乎没有听到这女士语气中的鄙视似的。
而是拿出了人造革的小黑包,细细的翻了起来。
只见这大嫂回过头来翻了白眼,又回过头去。
小栖从大爷身后小心的探出个脑袋,看着胖胖掌柜已不见了。
“找着了……”
大爷从黑色人造革的夹层拉链里摸索出一张纸。
“还好,临走之前去村委会开了这个,还真用上了”
“真的假的?”这女士迟疑的问道。
“是真的,这大红印章,您看着……”
那女士也不言语,径直甩了个东西过来,大爷看到慌张中接住。
接住看着原来是件男士的衣服,大爷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