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这是个西向的山坡。
“志胜,凤英待在这里行吗?”临走前,书记随口一问。
志胜点了点头。
他根本是无意识半糊涂的状态。
既然点头了,那就是这里。
书记立刻组织人员挖坟。
志胜坐在草堆里,傻傻愣愣的看着看着那河水,这河水最终汇集道黄河里,最终是在江南入海的。
志胜突然间很后悔,他如果不将凤英接来西北,是不是一切都还好着呢。
入殓埋葬。
场里几个懂丧葬的老人说:“这么年轻,就走了,不吉利,说是要拿麻绳困一下。”
此刻天已经黑了,到那里去找麻绳。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我这有个橡皮筋。
就这么捆着了。
整个入殓的过程中,志胜都是木讷的。
他甚至跳入坑中,接过凤英的棺木,将她每个角方位都对好,久久的呆在坑里不想上来。
后来还是四五个小伙子,给硬拉了上来。
看着在凤英的棺木上扬上第一铲泥土的瞬间,看见凤英被埋葬的那一瞬间。
志胜嚎啕大哭。
直到嗓子全哑,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她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
天空中,整个身边到处都是凤英的面庞。
她似还是个小姑娘一般的微笑。
还是那么粗壮的两只大辫子。
甚至还有她在排球场上拼搏的痕迹。
为什么一个人的轨迹就变成了这埋入坟墓的一口棺材。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想承认。
凤英就这么走了。
“如果当年他不娶她,如果当年她去了省里的排球队,做一个运动员不也很好么?”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的东西。
关于凤英,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儿。
父母家境殷实,家里子女本是多,旧社会时期医疗条件太差,用外公的话说却都是个薄命的,就存了大姐和自己。
一头一尾两个。
姐姐比她大上24岁。
最后一个幺女,父母宠的很。
本想着留在身边,再讨个上门女婿,这一辈子殷实的家也算是安心了。
在江南她本是富户,一切的不幸从土匪绑了凤英的哥哥开始。
为了凑够2万块大洋,外公变卖了田产,掏空了最后一滴血汗钱。
然而这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等到换回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气息。
这便是凤英从未见过的哥哥的命运。
有几年,外婆苦的很。
坐在家门口,无话,只是见着孩子便会泪流满面。
外公担心不让她再见附近的孩子,也不让她出门。
那个时候战乱纷飞,乱的很。
终于盼到了新四军的到来。
世道顺遂了许多。
外婆也渐渐的止住了哭,有了话。
好的是外婆怀了凤英。
凤英似乎成了外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过了几年外公靠着远近闻名的木工手艺,家业也再次兴盛了。
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她本是想着留在家里的。
凤英本来是读中学的时候被选拔到江苏省篮球队。
可外婆舍不得,说:“一个小女孩子去打篮球,怕孩子受罪。”
然而,人生中哪有不受罪的。
比起生死,哪个更受罪?
不让去这一瞬间的决定,似乎也决定了凤英的命运。
然而志胜到了江北。
志胜凤英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
这是命中注定,还是孽缘?
看到这个亲上加亲的姑爷,老两口不再说什么。
只当这是最好的姻缘。
前尘中谁又能料得后事。
连志胜也在想:“如果她不嫁给自己,如果他去了江苏省篮球队。是不是命运会不同?”
这不只是志胜的想法,等到小栖长大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情愿没有自己,如果没有这桩姻缘,如果走了一条不同的路。
凤英是不是?结局会更好。
凤英这一生,如下小栖的诗,可能描摹母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