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船拉货拉的大多数都是从上海吴淞口这边港口北上的。
这些年,朝中打仗,输得多,这港口也就这样打开了。
各式各样的洋玩意都来了。
最可怕的就是鸦 片了。
这鸦 片害人不浅,满街上的鸦 片 馆,这东亚病夫的称号也就坐实了。
润泽知道这是个坏东西。
但知道又有什么用?
自己的家里人都管不了,还能管别人不成?
一个人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润泽如今是无依无靠孤苦一人,见到了那娘舅,自是把那手绢信物递给他。
怕是为了少受气,他另外拿了两只铜板,去打了一瓶绍兴花雕,又去买了两个梅干菜饼。
这算是见面礼吧。
这娘舅看到手绢瞟了一样,也不接。
嘴里嘟囔着:“这个小拉稀,每次都是跟我找事!”
倒是看到这绍兴花雕,这表情才好了点。
“你就是那个北上要读书考试啊。”这娘舅头也不抬的说道。
润泽恭恭敬敬弓着身,站在那里说:“是的,听说北洋大学堂在招学生。”
“北洋大学堂?那都是富家子弟读书的地方。你能考上吗?那可是中堂大人办的学校!”这娘舅一脸的不屑。
听他这音,他似乎很了解北洋大学堂。
当然又给润泽泼了一头的凉水。
但润泽早已听习惯了否定句。
再多一条又何妨。
他只是毕恭毕敬的站着,一言不发。
这娘舅似乎根本就没有关注到润泽似的,自顾自的说着。
“听说你圣约翰都没考上,而且是考了三次也没考上?”
这润泽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随点了点头:“是的,差了一分。”
“你们这些读书人一天到晚都是变法、改革的。听得我晕,烦死了,生活不就是柴米油钱,就像我们这些跑船的人,有吃有喝老婆孩子热被窝不就行了吗?也不知道你们折腾个什么劲,如今洋人洋炮都到咱们家门口了,靠着你们这个读书人能干什么呢?一天天的打嘴仗,有个什么劲头?还不是靠我们这些拼了命,拼了力气不要命的人去拦着……”
润泽听到他这么说,一幅教训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点点头。
是啊,如今倒是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来。
但于他们可不就是这样,“百无一用是书生!”
说的也没有什么错的。
是啊,文人么,不就是靠文字和嘴皮子。
他不喜这八股,也没有求个功名。
这求洋学,却也没有考上,他还能说什么?
“忍”是这一路上的真谛!
他可不想就一路上被这娘舅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喂了鱼。
剩下的便是行动了。
润泽此时吸取经验教训,打算不管怎么恶心,不受用,他都得沉下心来,好好的忍着。
从吴淞港到天津港这一段路路上,润泽跑前跑后什么都干。
他没有了往日的偷奸耍滑。
或许老板娘的内句话对他还是有刺激,也或许是种激励也不是。
做什么事,读书人,打工人。自然是劳动人。
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大家都是劳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前程?
哎呀如同八字没有一撇,是云雾中飘渺的海市蜃楼。
他想,如今这形势只能靠自己。
他现在唯一的自尊,就是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不找家里人要钱了。
所以出力,是自己仅有的本钱了。
如果连这个都不拼尽全力,还能靠什么呢?
娘舅就看他倒是做事勤快,还挺懂事的,有的时候他哪怕是说的刻薄的时候,也不跟他争论。
看情形,是个老实孩子,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而且润泽毕竟是做过小工,察言观色的能力却道也强。
那娘舅,吃完饭想点支水烟,润泽必定是第一个给点上。
翘起腿,觉得脚累了,润泽,必定是第一个跑到跟前,端上一盆洗脚水,给捏捏脚松松肩。
这些都让娘舅很受用。
大约是经历了一个月的航程,终于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