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先皇后心中原本浮起的渺渺星光，又在刹那间沉入了沙底。

她眼角蓦地落下一滴清泪来，抬起头望着皇太后，满脸沧桑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皇太后微微勾起唇角，“哀家不是恨你，哀家只是讨厌你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风水轮流转，也是时候该让你体会体会，尊严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了。”

先皇后脸上露出几分讽刺，“本宫战战兢兢活了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栽在你这么一个小人手里！”

皇太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睫微微垂下。

“啪！”

先皇后的半边脸颊立马侧了过去，她没有抬手去捂，而是死死揪着自己的裙摆，紧咬着牙。

“确实是本宫输了，本宫输得心服口服，你的手段确实深不可测，是本宫大意了。”

皇太后指甲不停刮蹭着她脸上的红肿，她一声不吭，已是沦为阶下之囚有何反抗的本事。

先皇后硬生生忍着，直到脸上的肉被尖锐的指甲划破，缓缓往外头渗着血迹，皇太后一脸嫌弃，这才收了手。

觉得有些无趣，她最后再看了先皇后一眼，轻轻嗤笑了一声，满带着讽刺与得意。

轻飘飘落下一句。

“解决了吧。”

她捏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脸上分毫心思也不曾显露，仿佛杀人这件事于她来说不过是吃饭喝水，毋须惊异。

新帝听身边伺候的太监说，皇太后入了朝凤宫，连收拾自己一身行头都来不及，就连忙赶到了这里。

“母后！母后你在哪儿啊？”

皇太后听到这道声音下意识回过了头，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女人。

女人死不瞑目，嘴角甚至还残留着白色的泡沫，顺着涎水而下，污秽极了。

“真是麻烦！”

皇太后怒骂了一声，厌恶的眼神扫过墙角那个女人。

很快又换上一脸温婉的表情，她转过头去给一旁收拾残局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虽说心中疑惑，但也知晓了大概。

她带上一脸笑容迎了出去，正巧迎上闻讯赶来的新帝。

新帝连忙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发现没什么大碍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但是语气却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指责，“母后，您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要是发起疯来不小心伤着了母后可怎么办？”

看着新帝一脸担忧的表情，皇太后心里的复杂也转而消失，她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不用担心哀家，哀家只是有些话想和故人说说，不会有什么事的，皇帝放心吧，哀家心里有数。”

可是新帝脸色还是不好，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剧变，透露出几分古怪的意味。

“母后您和这疯女人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她一人身处这荒废的宅院，没几天就撑不下去了。”

“儿臣虽然讨厌她，但是并不会一时冲动酿成大错，儿臣一直谨记母后的教诲，就任由她在这荒宅中自生自灭去吧，我们不去管她。”

他一脸笑意望着皇太后，不料皇太后的脸色却乍然一变，眼神闪躲。

新帝心中疑惑，皱了皱眉头，下一刻，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的余光猛然瞥见在墙角无人问津的女人，那个女人面色枯黄，想来生前定是受了不少苦头。

而最吓人的，莫过于她死死睁大的一双眼睛，像是要把杀她的仇人牢牢刻在眼中。

新帝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身子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

而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目光突然对上皇太后不安的眼睛。

仿佛安静了一会儿，“母后？”

皇太后也被这样的气氛吓到了，但是面前这人是她的儿子，就算知道这些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新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突然就不认识面前这个本该温婉善良的母亲了。

先皇后的死状到底有多么惨烈，他刚才亲眼所见。

“为什么啊母后？母后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皇太后眼神依旧闪躲，但是心里的肮脏心思却半分不减。

“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帝好，皇帝不要再过问此事了，哀家会派人把她处理掉的。”

可是新帝一直死揪着不放，他始终无法理解，自己印象中的母亲，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