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府。

尚徽介神色凝重，顿了片刻，才道：“小武，叫你过来可知所为何事？”

宣武一副无辜的样子，下摆处沾了雨，暗红的衣色更暗了，他道：“还请叔叔说得明白一些。”

尚徽介微微侧首，道：“你为何出现在谭家府邸附近？”

闻言，宣武看了一眼章玉泉，却是笑了：“原来你们怀疑火是我放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如此主动地说出口来，章玉泉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而一旁的尚徽介道：“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知道谭家书房的秘密。”

宣武道：“叔叔你……又或者婶婶，你们不都知道吗？”

他并无任何异常的神色，言行举止都十分得体大方。

“看来是有人告知了你这个秘密。”尚徽介悠悠地道，“章玉泉，将那名宫女押进来。”

宫女被带进殿内，正是在青溢宫照顾谭华霜多年的宫女，亦是谭华霜说出秘密时，唯一一个在场的陌生人。

当时，尚徽介和赵福媃想着，既然谭华霜都不开口让她出去，自是先前就认识她的，所以才没理会。

宫女客客气气地行礼道：“奴婢小月见过王爷、王妃。”

尚徽介道：“今日你因何出宫去？”

小月温和地道：“豫太子妃想吃城西的酥饼，所以让奴婢出宫去买，此事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她一点都不胆怯，落落大方地回答。

尚徽介道：“可与武郡王见过面？”

小月迟疑一阵，仍是客客气气地道：“见过。豫太子妃醒了，自是要知会武郡王一声，毕竟他常来青溢宫看太子妃，知道她醒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尚徽介道：“是太子妃示意你去说的，还是你自己擅自去说的？”

小月微微摇头，低声道：“是奴婢自作主张。”

尚徽介道：“谭家起火是谁所为？”

宣武和小月都不说话了。

见状，尚徽介也不再勉强，随后看了一眼赵福媃，问道：“娘子，你看此事怎么处置才好？”

赵福媃道：“他们明知底下有炮药，竟然还放火烧，若不是老天保佑，这会儿整个京城都陷入火海里面，甚至是轰炸连天了。”

她顿了一下，故而冷笑起来：“此事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凶手肯定是他们两人，我建议把这两人五马分尸！”

小月的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已不见刚才的淡定。

而宣武却是森森一笑：“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处置我们，而且来广平王府之前，侄儿已经让人去请皇爷爷了。”

赵福媃面色一僵，漠然道：“你倒是很会找靠山，不过若将此事告诉皇叔，你以为真的能逃过去？况且我们的话就是证据，你觉得皇叔会相信谁？就算是太上皇来了也不好使。”

两人的眼神对视在一起，似乎要发出尖啸来，气势谁也不输谁。

赵福媃眼中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想不到他会这般心狠，竟打算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宣武淡然道：“那就试试。”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小月跪倒在他们面前，道：“王爷，王妃，火是我放的，武郡王没理由这样做。”

赵福媃道：“那你又有什么样的理由？”

小月苦笑道：“因为我恨皇族，恨整个澹朝！我原是谭家的奴婢，随太子妃嫁进东宫升为了一等宫女，也因此谭家被抄家时，我才逃过一劫……但我的家人们就没那么幸运，他们都殉主了……”

她终是哭了出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道：“后来我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原以为她是个有野心的，一定能替谭家报仇。没成想她竟是个废物，根本没有复仇的念头，我对她的一腔期望全然错付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冷笑道：“我也想过将希望赌在武郡王身上，试图让他为我的家人们复仇，并且登上帝位。奈何、奈何他年少无知，很快就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因此被送到平阳王府去了，平阳王爷那个变态，让我无从接近武郡王……”

尚徽介蹙眉消化了一阵，道：“本王记得谭家被抄时，但凡是谭家的仆从皆免罪，只是不得留在京城谋生罢了，你的家人们之所以会死，全因他们自愿殉主。”

“确是自愿，呵呵。”小月抬眸看着他们笑了，“赶走我们，还不如杀了我们呢！我们世代在谭家为奴，早就把谭家当做家了，并且发誓要与谭家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