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堂内,沈铎严斜靠在软塌上看书。
门外传来争执之声,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不待开口,“噗通”一声,便跪在了他面前。
“王爷,求求您,救救王妃……”
沈铎严抬眸看去,下面跪着的人,乃是林玉慈贴身陪嫁的大丫鬟,名字唤做云来。
“你主子怎么了?何至于让你这般有失体统?”沈铎严视线重又回到书上,话里都是责备的语气。
云来一向害怕沈铎严,此时看他这幅样子,心上颤了颤,却也顾不得其他,忙跪地磕了几个头,边磕头边说道:“王妃她今日里一直喊冷,烧了地龙,拢了汤婆子,依旧不见好转。刚才跟姨太太和二小姐闲聊几句,说着话,身上就打起了寒战,脑瓜子滚烫,没想到不一会儿,便直接昏死了过去。求王爷,过去看看王妃,给她寻个医生好好瞧瞧吧。”
沈铎严不由皱眉,洗三礼不过刚刚结束一个时辰,刚才还亲眼看到林玉慈抱着女儿沈彩之,一副温柔和善的慈母样子,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昏死过去了呢?
想一想肉嘟嘟的三个儿女,沈铎严心便揪了起来。
他一甩袍子前襟,站起身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冲候在门外的得易说道:“去,快马加鞭,再把徐神医请来。”
得易一听吩咐,刚准备依规矩行礼,却被沈铎严一把拦住。
都这时候了,还要这虚头巴脑的规矩干嘛。林玉慈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行。
几乎是用跑的,沈铎严一眨眼的功夫,到了莱芜院的正房。
丫鬟们大多挤在外间,只有侍月一人,守在床边,拉着林玉慈的手,不知所措。
旁边暖阁里,传出孩儿们时断时续的哭声。
赵管家听到消息,气喘吁吁也跑进了莱芜院,此时正站在门外候着。
“把威严堂后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把公子、小姐和奶娘们,都移过去住,免得过了病气给她们。”
沈铎严隔了门,冲赵管家吩咐道。
赵管家一听,忙小跑着下去安排。
沈铎严几步来到林玉慈床前,抬手附在她的额间试一试,滚烫异常;又用拇指、食指两指一撑,翻开林玉慈的眼皮瞧了一瞧;再把食指凑在她的鼻端探了一探。
身子高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在徐神医来之前,也只能做些表面的功夫。于是,吩咐侍月道:“速去打一盆温水,再准备一个帕子来。”
侍月不敢细问,小跑着下去准备。不一会儿,手脚麻利端过来一个铜盆,里边盛了半盆温水,水面浸泡着一方素白的帕子。
沈铎严挽起袖子,捞起帕子拧了半干,叠成长条,附在林玉慈的额头上。
不一会儿,温凉的帕子变得滚烫,拿下来在水中浸透一下,拧了半干,重又附上。几次往复,那原本滚烫猩红的小脸,才堪堪透出几分惨白来。
门外赵管家已经收拾停当,过来回禀。沈铎严安排众人把三个孩子都挪移出去,自己却守在林玉慈身边没动。
一时,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玉慈的高热降了几分,可说胡话的症状,倒是加重了些。嘴里不停说着让人听不懂话,什么“爸爸”“妈妈”“刘可儿”……
让人捉摸不透!
门外有丫鬟在小声议论,“神鬼”“邪祟”的字眼,不时传入沈铎严的耳朵里。
他狠狠把帕子摔进盆里,激起的水花溅了一地。起身几步来到门外,把一众下人教训一通,赏了一顿责罚给嚼舌的丫头,命赵管家领着逐出府去。
徐神医来的时候,正在黑着面庞管教下人的沈铎严,忙藏下心头的怒气,客客气气迎了上去,也不再顾忌男女大防,把徐神医让进林玉慈住的里间把脉,只堪堪地放下了床上的帷幔遮着。
林玉慈瘦弱的手臂伸出来半截,徐神医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把着脉。
半响,抬头问沈铎严:“王妃她什么时辰醒过来的?醒来后,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大怒大气之类的行止?”
沈铎严一时答不出来,扭头把侍月和云来叫到跟前回话。
两个丫头一边回忆,一边战战兢兢回道:“王妃她于昨日傍晚时分醒来,醒来之后茫茫然,像是很多事忆不起来。倒是胃口很好,厨房炖的八珍鸡汤,吃喝了不少。”
“可有动怒?”徐神医追问道。
侍月小心翼翼看一眼沈铎严,压低嗓音说道:“只昨日裘夫人过来时,王妃动了一回怒气,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