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佩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有要事找爹爹商量,他还说亲自送她回家。
林彤佩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空洞无神的双眼放出久违的异样神采,颤抖着问他:“真的吗?王爷亲自上门找我爹爹提?还要亲自送我回去?”
不对,不对!她这话,跟他的表达,意思好像不一样。
沈铎严不由皱起了眉,可转念一想,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依据现在严峻的形势,只要能把这尊“佛”送走,暂时的误会,便也无所谓了。
沈铎严假装没听懂林玉慈话里的意思,违心地点了点头。
林彤佩简直喜出望外,顾不上跟沈铎严寒暄,在心里胡乱盘算一番,慌慌张张告辞,自去收拾行李物品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离开,沈铎严长舒了一口气,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不料,原本在内室的林玉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歪歪地靠在屏风处,神色未明地看着他。
“嘿~嘿,我找岳丈大人有要事商量。”他试图解释,免得引起她的误会。
“哦,亲自跟我父亲提?”林玉慈一边点着头,一边反问。
沈铎严一时解释不清楚,便搪塞道:“朝堂之事,说了你也不懂。”
没想到,这样一句话,惹得林玉慈发了怒气,冷冷瞧他一眼,讽刺道:“既然王爷还有朝堂正事,那就快些走吧,小心茶喝多了,路上找不到茅厕,岂不麻烦?”
沈铎严猛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再低头看看手中的半杯剩茶,联想到她刚才说到“茅厕”,莫名有点恶心。
他嫌弃地“咦”了一声,烫手一般慌忙放下手中的杯子。
林玉慈顺势唤进来侍月,厉声吩咐她把剩茶倒了,顺道清洗茶壶茶杯。
简直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下一秒却说翻脸就翻脸。沈铎严在心里抱怨,都说人走茶凉,他人还没走呢,这婆娘就开始赶人了?
想要训斥她两句,见她抿着唇,冷着脸,目中无人,仿若根本没他这个人一般。不由怒气更甚。
正值两个人剑拔弩张,谁都不给谁台阶下的时候,只听屋里小奶娃“哇哦”的哭声响起。林玉慈针扎一般,迅速转身,便回屋里去了。
沈铎严独自坐在那里,很是无趣,安慰自己道:好男不跟女斗,何况她还是自己三个孩儿的娘亲。忍她一回!
安慰好自己,起身走到屏风后,踮着脚往里瞧了瞧。
林玉慈正坐在床上抱着小奶娃晃啊晃,徒留给他一个背影。他讪讪说道:“那,你先~~忙着,我~~走了。”
林玉慈嘴上哼着哄小奶娃的儿歌,没听见一般。
沈铎严自讨没趣,悻悻离开。
出了莱芜院,伸个懒腰,正欲往威严堂去,只听身旁得易凑过来请安。
“我不在这段日子,家里怎么样?”他眼角余光瞥得易一眼,问道。
得易一听,顾不上回话先捂着嘴偷笑起来。沈铎严瞬时来了精神,追问道:“热闹得很?”
得易抿着唇,疯狂点头。
沈铎严简直好奇得不得了,催促道:“走,跟我细细说来。”
沈铎严前边走,得易跟在一旁,两人不时掩着嘴耳语几句,发出“哈哈”笑声,一路说笑着,往威严堂走去。
沈铎严坐在书桌后,隔着方桌看向得易,问道:“你说,那个春桃假扮谁去吓唬林彤佩?”
见他这幅神色,得易心忽地一下揪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她假扮我娘亲?”
沈铎严一双眸子盯着得易,看不出喜怒,却让得易莫名心头发颤。他自知“娘亲”这个词在沈铎严心里的位置,也知道,老王妃是沈铎严长到如今唯一的软肋和铠甲。
想要伤他,只消说出这个词,让他忆起他娘亲,不费一刀一剑,便能把他刺得“遍体鳞伤”。同时,得易也知道,那伤口经年累月,虽至今未得痊愈,却也长成了他心硬如铁的铠甲。一旦伤他,伤了他娘亲,这份仇,他便牢牢记下,这辈子迟早是要报的。
得易自知瞒不住,谨慎地偷看沈铎严一眼,点了点头。
没想到,沈铎严一巴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直震得桌子都颤了三颤。
“哼,她们就是这般看待我娘的?当做笑话一般?她们的主子当年就是如此这般,现在,不过一些虾兵蟹将,也太高看自己了,居然也敢拿我娘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