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州城郊不远处,有座三清山。三清山下有一座道观,名为紫金观。
紫金观在燊州城的百姓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大批信众前去烧香祈福。
七月十五这日,乃是中元节。每年的这一天,紫金观都会举行非常隆重的度灵法会。燊州内万人空巷,都要到紫金观去上香祭祀。
沈家自然也不例外。
道场布置在紫金观的大殿内,城内乡绅皆可入座,道观院内,则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普通民众。
沈铎严夫妻和三个儿女,夏桐安和夏滢滢兄妹俩,位置皆在第一排。
“哇,陵王殿下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
“陵王妃也是仙人之姿,绝代风华呢。”
“一胎三宝吗?我看旁边的公子小姐们差不多大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不过,王妃真是好福气,三个儿女都长得这般好。”
“怎么能一胎生三个呢?没准其中有庶子庶女吧?”
“不不不,我爹爹认得王府负责采买东西的老徐头,听说三个小主都是王妃所生,不光如此,王爷也只有王妃一房妻室,并未纳妾呢。”
“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信,陵王殿下这样尊贵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少的,怎么会只一房妻室呢?听说就连裕王殿下,都已经娶了一妻一妾两位美人呢。”
“旁边那个是裕王殿下吗?”
“他旁边是不是春阳郡主?”
......
众人话题转移到夏家兄妹身上,不知哪个顽皮不要命的人,低声问道:“你们说,陵王妃和春阳郡主,她们二人哪个更美一些呢?”
......
这个问题忒招祸,一不小心就容易把小命搭进去。
众人纷纷闭口不言。
沉默了半刻,终于有善拍马屁者,高声说道:“要我说,两个都美,只是美得各不相同罢了。”
众人起哄,催道:“具体说说,怎么个不同法?”
“嗯”,那人略一思索,说道:“陵王妃的美,在皮在骨,更在那一双眼;春阳郡主的美,在于她娇俏率真的个性。郡主可是万岁爷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娇宠万分,却也不见她丝毫骄纵,刚才还冲着殿外笑来着。这样亲民率真的郡主,全西洲也找不出第二个。”
马屁拍得响,答案却已经见分晓。众人不敢附和,重新把视线移回正殿。
殿内钟鼓之声悠扬响起,紫金观观主张天师,款款走了出来。
他身穿明蓝色道袍,头戴上清芙蓉冠,臂弯斜依一柄拂尘。他花白的胡须随着步履轻飘,抬手一捋,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踱步到沈铎严跟前,抱拳行礼。众人纷纷起身回礼。见了礼,张天师这才踱步来到醮坛前面,高声诵几句经文,法会正式开场。
最先举行的仪式,乃是净坛科仪。只见张天师口中念念有词,轻甩手中拂尘,端起一只青铜蛊,手指轻蘸法水,曲指弹向空中。
他绕场一周,重回到醮坛前面,放下青铜盅,转身撩起道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到蒲团之上,磕头三下,方才起身。
众道士齐声诵经,法会正式开场。
初秋午后的日头,非常毒烈。殿内殿外人头熙攘,浊气沉闷。
彩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蔫头蔫脑偷偷扯着林玉慈的衣服,问道:“娘亲,这法会几时才能结束呀?”
林玉慈抬头看一眼张天师,他那边刚刚拿起黄色的《隍城牒文》,正在高声诵读。于是,低头说道:“大概还得好久。”
彩之一听,满脸无奈,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软绵绵靠到林玉慈身上。
林玉慈看出她的异常,抬手贴在她额头试了试,有些烫手。她转身用臂肘轻碰一下沈铎严,说道:“彩之好像有点中暑,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陵王一家第一次在百姓面前亮相,人多眼杂,众口悠悠,沈铎严自然不好过早离场。于是吩咐场外候着的得易,多安排随从跟着林玉慈母女俩,以免发生意外。
林玉慈拥着彩之从后门出来,一股凉风吹来,母女俩双双大口吸气。
自有小道士过来引路,带领众人绕过静修禅室,来到后院。
后院正中有一株银杏树,初秋时节,叶子尚未变黄,依旧绿油油挂在枝头。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树下一方石桌,四张石凳。早有小道士沏好了茶,在一旁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