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秦月伤未痊愈,人已经耐不住性子,在床上躺不住了。
她缠了厚厚的绷带,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袍子,僵硬着一条臂膀,在帐子内走来走去。
样子十分怪异!
“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走到沈铎严跟前,做哀求状。
沈铎严头也没回,继续在书架前翻找,理都没理。
“我,我就出去一会儿,这么闷着,我都快发霉了。”
秦月恼恨地跺了跺脚,皱着眉又看沈铎严。
“不行!”沈铎严铁面无私,不容商量。
“我已经好了!”秦月甩了甩胳膊,甚至转了一圈。
沈铎严挑眉看她一眼,撇撇嘴,“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秦月被鄙视,不由气得瞪大了眼。
“元帅伤病未愈,如此憔悴难堪,让众将士看见,容易打击士气,涣散军心。”
沈铎严冰冷语气拒绝。
段秦月无从反驳,喘着粗气,气哼哼转身往回走。
沈铎严望一眼她的背影,暗自勾了勾唇角。
秦月走得很快,又带了怒气,一不小心岔了气,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咳得痛快了,肩头如被刀砍一般,生疼。
忍住咳嗽的话,又觉得身体里像是强行封印住一股龙卷风,只搅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得紧。
秦月捂着肚子,佝偻着腰,一副狼狈状。
站在一旁的方义云见了,很是心疼,走上前来抬手扶她。
秦月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见她咳得难受,他想帮她捶捶后背,顺顺气。
可手抬到半空,突然顿住了,半响又暗自垂下。
即便在军营,依旧男女有别。
“医官说,心情愉悦些,有助于伤口恢复。”
方义云拐弯抹角帮秦月求情。
秦月一听,忙惊喜地望他一眼。
沈铎严仿佛没听见,依旧忙着手中的活计。
秦月挤眉弄眼,冲方义云再使个眼色。
方义云本是老实孩子,脸上不由腾地红了一片。
顿了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这才又说道:“天气闷热,这帐子里跟蒸笼一样。”
秦月一听,不由拉下脸色。
这......这......弯儿拐得也太多了吧。
沈铎严依旧不理,不光不理,还顾左右言他,“我记得你这里有一本《叛臣录》,怎么找不到了?”
“你找它做什么?”秦月不解。
“没事,随便翻翻。”沈铎严假装无意。
“呶,在最上边。”
沈铎严踮着脚摸索半天,才找到那本薄薄的册子。
秦月一边揉着肩头,一边挪过来,边走边说:“祖父以前交代过,这上边的人,十有**都已经死于非命,不足为患。”
沈铎严自然知道,以段太尉的雷霆手段,自然是不会允许叛臣们活太久的。
可是,总有万一,不是吗?
“箭伤最难痊愈,若养不好,以后会留下病根,阴天下雨便会发作。
如果你觉得这里不适合养伤,我派人把你送回京城如何?”
沈铎严跟秦月商量。
“啊?”秦月神色慌张,脸上都是排斥,“大战未果,我回去京城,岂不是落人把柄,让人笑话?
我自己的脸面倒无所谓,关键是,祖父他一辈子光明磊落,清风傲骨,我不能给他抹黑。”
她摇了摇头,坚决拒绝。
“第二条路,把你送到凤南城养伤如何?”
“凤南城?”段秦月惊喜地瞪大眼。
“凤南城离此不过几里地,快马加鞭不足半刻钟便能到。有什么事儿,通信也算方便。
再者,内人她携了三个孩子,现在就暂住在凤南城里。你若过去养病,他们必然高兴。”
“真的?”秦月喜出望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来人,给我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她迫不及待,半秒钟也不想耽误。
“不过,去之前,我有事儿交代你。”
沈铎严笑笑,翻开《叛臣录》,递到秦月跟前。
秦月纳闷,不知他是何意思。
沈铎严弯腰靠近,轻声低语几句。
只见段秦月的脸色,从欣喜慢慢变得沉默,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