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河,乃是大周和北闵的分界线。
盛夏时节,河水丰沛,两岸绿草如茵。
秦月来至在河岸边,一勒缰绳,凝眸望向对岸。
此处河面宽约数丈,河水清澈见底,并不算深。
耶律旸抬手制止大批人马跟随,只挑了两名贴身侍卫,率先趟河而来。
“这小子,胆儿还挺肥。”方义云暗暗低语。
秦月扭头看沈铎严,见他微微摇头,于是端坐马上,并没动。
耶律旸来至在秦月跟前,拱手抱拳,“久闻段元帅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秦月挑眉看他一眼,淡淡吐出“幸会”两字,随即扭脸看向别处,十足傲慢。
耶律旸并不恼,反而细细打量她。
只见她一袭月白铠甲,胯下威风凛凛桃花战马。
本来带了几分英气的五官,戎装着身,反倒透出几分柔和气质。
英姿飒爽、八面威风!
好一个巾帼女英雄!
“耶律将军约我们前来,并非只为客套吧。”秦月开口不善。
耶律旸垂眸一笑,再抬头时,目光坦然,直白说道:“有一事请求,还望段元帅答应。”
秦月拧眉。
“叶繁,梁好,我不管你们怎么称呼他,现在,我想你们放了他。”
“放了他?凭什么?”
不等秦月有所反应,方义云抢先开口。
“两军阵前,交换俘虏也是常事。我这边只提出他一人,你们也可提其他条件。对不对?”
耶律旸并没有寻常主帅那般古板,反而带了几分痞气。
“他对你们来说,无足轻重,于我却不同。”
耶律旸厚着脸皮,再次拱手。
秦月弯唇一笑,微微探身,问道:“恕我愚钝,阁下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叫对我们无足轻重?”
耶律旸:“......”
“他乃段家军《叛臣录》上排名第三的人,是为数不多,背叛北闵后依旧活到如今的人。
放他走,我段家军军威何在?”
秦月半眯双眼,态度已经十分坚决。
“事出有因,他并没有出卖什么。”
耶律旸固执。
“难道说,杀人不死,便没罪?”
“......”呃,这小丫头牙尖嘴利。
“恶人被反杀,还要倒找赔偿?”
“......”呃,好像哪儿不对,却无法反驳。
“结果固然重要,但动机同样重要。”
耶律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秦月见他目瞪口呆,心下暗爽,傲慢一扬下巴,不再理会。
耶律旸在秦月这碰了钉子,转头把目光落在沈铎严身上。
“想必,这位便是沈先生吧?”
他神情不阴不阳,盯着沈铎严的脸。
沈铎严今日打扮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别人都穿了铠甲,唯独他,一袭月白长衫,头顶玉冠束发,说不出的儒雅尊贵,道不尽的风流出挑。
“早就听说段元帅身后,有一位幕僚沈先生,才思卓绝,运筹帷幄。”
沈铎严只觉好笑,暗道:你又不是猴子参加蟠桃盛会,怎么还来这种结交攀附的套路。
简直幼稚!
“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沈铎严含笑看向耶律旸,只见日光照在他脸上,一半透着蜜样光泽,一半隐在阴影下。
如他的人一样,有时阳光,有时暗黑。
阴晴不定的人,总要小心些。
沈铎严轻摇折扇,对上耶律旸的目光,含笑问道:“两国交战,鄙人姓氏名谁,重要吗?”
“先生自谦。如果没猜错的话,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赤面阎罗’,对不对?”
众人一愣。
沈铎严的底细,就连段家军里,也很少人知道。
耶律旸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沈铎严目光沉沉,双眼透出杀机。
......
驿站内,方义云前来探望亲妹子方玉珂。
大舅哥最近喜怒无常,得易生怕说错话,借口准备晚饭,去了集市。
“夫人说,等你们打完仗,回了玉昭,说什么也得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方玉珂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闲话家常。
方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