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沉默。
无论她喜不喜欢这种热闹,认亲宴都是必须要办的,躲也躲不过。
也许还会有河东嫡支的族老来出席宴会,这些人不会刁难她,只会盯上秦佑安。
杜小草心中不愉,耐着性子听裴夫人接着往下说。
“乖女儿,我记得你生辰是五月初五,月底就是芳诞,正好和认亲宴一起操办了,如何?”
杜小草抬头看向裴夫人,眸光冷冽。
端午、中元、清明,并称为三大恶辰,生在这三天的女孩,若是穷人家,大概率被溺死,侥幸长大了也不受待见。
世家贵女生沾了这样的生辰八字,婚事也会艰难几分。
所有爱护女儿的人家,都是尽量瞒着,或往前,或往后,推那么一日两日。
哪儿像裴夫人这般,要把女儿的芳诞和认亲宴一起操办,是生怕旁人不知她命相不好吗?
她这个“裴二小姐”已是豆蔻之年,及笄在即,要议亲嫁人,要嫁给秦佑安这样的皇族俊彦,生辰八字是最容易被做手脚的!
裴夫人用心歹毒,杜小草也不客气,冷笑怼她:
“夫人事多,怕是弄错了,我的生辰是花朝节,不是端午。”
这是给她接生的雷稳婆,当众亲口说出来的。
她必须是花朝节生人,才会是裴大官人的女儿,才是“裴二小姐”,真要是端午节的生辰,那顾氏逃妾就得怀孕一年。
裴夫人回过味来,讪讪干笑了两声:
“还是女儿你年轻,记性好,我一时弄混了,今年的花朝节已经过去了,明年我一定给你好好操办,还有认亲宴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替你操办得盛大隆重……”
“夫人事多,府中的花销也多,一场认亲宴而已,不必靡费,只邀请至亲好友便罢了。”
杜小草才不想什么“盛大隆重”,若是照她的意思,宁愿不办这场宴会。
裴夫人笑着应了,目送杜小草离开,眸光晦暗叵测。
浣碧侍立一旁,脚都站麻了,恨恨出声挑拨:
“夫人您这么抬举她,她还不领情,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搁在从前,这种不知好歹的野丫头,早就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裴夫人冷嘲:“你也说是从前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有人撑腰,是秦世子心尖上的人,还有河东那帮老东西盯着,我哪儿敢招惹她?”
“可她也太忘恩负义了!她能傍上秦世子,还不是夫人您抬举她,府里像她这种没跟脚的丫头,谁能半年就升一等?”
“若是像你这么无用,生了一等也是白费!当日我派你和小草一起去漪澜院侍奉,为什么她能傍上秦世子,你就被吕世子嫌弃成那样?”
裴夫人声色俱厉,手中的白玉茶盏重重跌落在地,哗啦稀碎。
浣碧吓得噗通跪下。
裴夫人还不解气,狠戳了她一记脑门,咬牙数落她:
“打小看你是个聪明的,越大越没用了……再敢出差错,就去盐山跟芳绫芳绡作伴吧!你惦记的那位情郎还没咽气呢!”
浣碧唬得魂飞魄散。
她从前喜欢芳绫的兄长,那都是从前,现在早就有了别的念想,让她去盐山那种地方,她情愿咬舌自尽了。
裴夫人骂完浣碧,径自走了,心里对这个丫鬟失望至极,跟在她这个当家主母身边十年了,毫无长进,被杜小草比下去就罢了,连垂珠和白桃都不如,人家起码没被两位世子撵出漪澜院!
浣碧又羞又怕,顶着好大的日头,跪足一个时辰,才敢起身回云霞院。
燕阁水榭,杜小草把一簇五彩多姿的睡莲挪到水晶缸里养着,非常硕大的水晶缸,比村正娘子家的粗瓷大水缸小不了多少,用芥袋才能轻松搬到她阁楼窗前。
玉芽快步走过来,喜孜孜地跟她回禀:
“二小姐,那个浣碧,不知道怎么惹恼了裴夫人,被罚跪在园子里头,哭得花脸猫一样,笑死人了!”
青芽正色唾她:“一天到晚尽打听这么无聊的事,浣碧挨了罚,你开心什么?传到她爹娘耳朵里……”
玉芽笑得凉凉:“传到她爹娘耳朵里,要如何?像害死那些小丫鬟一样,也害死我么?”
青芽语塞,目光闪烁着不吭声了。
浣碧的爹娘,都是府里得势的豪奴,浣碧刚满八岁,就被送到裴夫人身边当差,所有挡着她出头的小丫鬟,都无声无息消失了。
杜小草是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