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言之凿凿,证据确凿,由不得众人不信。
魏晶又羞又气,她发难之前,真没想到事态会往这么诡谲的方向发展。
今日裴府办认亲宴,她的堂姐魏紫身为裴大官人的亲外甥女,并没有来赴宴,原因嘛众所周知,都是丑事。
魏晶一向跟堂姐魏紫交好,信了她的诋毁言辞,认定杜小草“水性杨花”勾引白石粼,仗义出头的后果,是曝出更多隐秘。
当着众多贵女和贵夫人,她涨红着脸狡辩:
“就算白公子从前跟他表妹感情笃厚,现在已经跟我堂姐定了亲,宋依瑶也已经嫁去了陇西,再无干系……”
杜小草冷笑:“他们都没了干系,你平白污蔑我的闺誉,又该如何?”
魏晶脸红如血,拉不下颜面道歉,也不甘心道歉。
什么裴二小姐,一个乡野丫头罢了,穿上仙裙也不像闺秀。
朱颜一直站在旁边看笑话,眼见闺蜜吃了瘪,赶紧出声解围:
“二妹妹,魏晶她是个急躁性子,误听了人言,现在误会说开了,大家往后都是好姐妹,不必较真嘛。”
杜小草呵呵,依旧盯着魏晶:
“朱小姐说你误会了,是误会吗?”
朱颜悄悄推了魏晶一把,魏晶无奈,气鼓鼓地“嗯”了一声。
杜小草得了她态度,也不穷究,免得落个咄咄逼人的坏口碑。
她趁着人群还未散开,挑眉斜睨朱颜,问她:
“朱小姐,你刚才问我,怎么忽然从廊桥上摔到水里了,我说桥面湿滑,是骗了你,其实是有人忽然砸我的脚,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朱颜惊得浑身一颤,她自认做得隐蔽,怎么就被抓包了?
围观的人群中,一位高髻丰腴的贵夫人变了脸色。
杜小草视若不见,继续诈朱颜:“我的供奉嬷嬷告诉我,砸我的人长得跟朱小姐你差不多……”
“你们诬赖好人!我根本没用石子砸你!”
这种蠢话一出,丰腴贵夫人的脸色更黑了,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窃笑声。
朱颜愣怔片刻,才明白自己不打自招了。
杜小草笑得嫣然:“朱姐姐真是有趣,我可没说你是用石子砸的我,你是敦厚心善的世家闺秀,怎么会做这种鬼蜮之事?那背后下黑手的人心肠真狠,差点砸碎了我的脚踝骨……”
她边说边撩起留仙裙,露出被砸的右脚踝,淤青一片,触目惊心。
这伤不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廊桥上失足落水,铁定另有隐情了。
杜小草放下裙摆,冷笑瞪着朱颜:
“我只是跌落湖底,出出丑就罢了,万一我不会凫水,又没有符箓防身,呛死在了湖底,今日裴府的喜宴,就得改成丧宴了!”
这话太锥心,裴夫人和朱夫人同时按捺不住,大步走到各自女儿身边,把人护在身后。
朱夫人自恃是太守夫人,女儿惹了祸怡然不惧。
裴夫人气得不行,手指着院门方向:
“我们裴府小门小户,招待不起恶客,夫人请回吧!”
这狠话说出口,杜小草先呆住了,她当众揭破朱颜害人,目的就是要激怒太守一家,裴夫人一向审时度势,岂会因为她一个不贴心的西贝女儿,怼上一城之主?
只要裴夫人退缩,她就可以趁机发难,脱离裴府。
有小巨爻襄助,还有红妆沉木匣子里那些保命替死的好东西,她有九成把握全身而退,另觅安身之地。
仙后懿旨赐婚之后,秦佑安于她而言,已经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了。
朱颜暗算她,跟这张赐婚的懿旨也有关联。
裴半山一个傀儡家主,唯河东嫡支马首是瞻,嫡支让他认女儿,他就觍颜认女儿,那嫡支让他杀女儿呢?
杜小草只有一条小命,不想赌,只想走。
……
千里之外,河东朱雀城,裴氏宗祠。
一座恢弘肃穆的高大白玉楼依山而建,金光灼灼,华美炫目,这是裴氏子孙耗用千年光阴,代代传承雕琢出来的轩昂壮丽,远远望见便心生震撼。
宗祠山脚下,坚如玄铁的地面上,长着一株孩童高的枯瘪老槐树,树杈上顶着个巴掌大的鸟窝。
三位峨冠玉带的俊朗男子,满脸苦涩地跪在槐树旁,低声央求:
“老祖,您消消气,大热天的千万别气坏了树根……”
“是啊老祖,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