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幽静,篝火熊熊。
冷艳女子指了指对面的崖坪,似笑非笑地问秦佑安:
“敢问秦世子,对面这片崖坪,适不适合建一座名列山河谱的庙宇?”
这话看似和气,满满都是杀机。
秦佑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适合。”
冷艳女子蓦然而笑:“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吕文昭呵呵找补:“仙子莫恼,此地建不得大庙,小庙还是没问题的,我帮你在堪舆图上标记,保证让仙子满意。”
为了“回馈”吕文昭的好意,冷艳女子邀请他们一行人入府邸闲游。
几十丈宽的山涧,女子随手挥出衣袖,搭起一座浮桥,自己率先走了回去。
崖坪上三十几具骷髅人,东一具西一具胡乱躺在地上,穿戴的衣服、法宝全都被搜走,骑来的灵兽、骏马也不见了踪影。
庙宇只有小小三间,高脊狭梁,因为空旷而显得宽敞,除了那具木雕神像,和神像踩着的白鲤神龛,再没有显眼的器具,一张大案桌也是寻常柴木,香炉就是一个残破的瓦罐,里里外外都透着破败寒酸。
冷艳女子随意拍了下手掌,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荒庙成了一座气派堂皇的府邸,灯火辉煌,俨然一户富贵人家,仆役、侍女来来往往,人人身上都有花草精魅的痕迹。
吕文昭大大咧咧四下游走,还吃了一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宵夜,山珍野味河鲜,应有尽有。
杜小草去逛了府邸中的藏书楼,清一色的古籍,一大半是山水游记,杜小草看得爱不释手,冷艳女子大方赠送了她十几本。
“这些是手下小花妖送来的,我们看不懂,你拿去随便看看吧。”
杜小草道谢收下。
秦佑安跟过来瞥了一眼,低声提醒他:
“这是巫纹,只有巫疆那边的大祭司才懂,普通人拿了没用。”
杜小草捏了捏头上的簪子,无声提醒他。
冷艳女子送的这些书籍材质不一,有桑皮纸,有绢帛,也有竹简,明显都是千年前的旧典,值不值钱且不提,万一生了书蠹精魅,就是白捡了大便宜。
秦佑安轻笑一声,没再说多说什么。
这座神奇府邸里,九成都是山精野魅,书蠹作为精魅的一种,很难逃过同类感应,杜小草想捡漏的希望很渺茫。
其中一卷华丽的帛书,引起秦佑安的主意,稍微展开来看,字迹飘逸跳脱,宛若一只只鸟儿盘旋天空,下方还有若隐若现地云纹。
秦佑安从未见过这种奇妙的文字,问冷艳女子,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又抹不开颜面,胡诌说这是一匹锦帛,送给杜小草做衣裳。
杜小草却脱口而出,说这是一句谶语,“玄麒天帝告诫十方,天降神鸟落而生殇,谨避之,勿伤之……”,后面应该还有字迹,被撕成两半,另一半帛书不知所踪。
冷艳女子呵呵哂笑,一个字都不信。
反正在场没有人认识这种字迹,也没有旁证,随便怎么瞎扯都行。
她显世之后,无数探幽寻奇的文人雅士,黑巫白巫途经此地,都认不出帛书上的文字,杜小草一个边城闺秀,何才何能?
鸡鸣时分,偌大一座府邸倏然不见。
眼前依然只有三间荒庙,木雕神龛、香炉蒲团,一如从前,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恢复了原样。
夜间还能看到的三十几具骷髅,已经看不到了,那种吸食人血肉的藤蔓,全部缩回崖坪下,它们的根茎枝叶色泽并不是赤红,而是红到极致的浓黑。
屠狗啧啧惊奇,猜测这一窝精魅在此地的时日不短,距离他造梦的岐山古驿也不算太远,他却无缘一见,忿忿不满:
“山野精魅也看人下菜碟?”
“当然,无论他们拐多少个弯子,目的都是为了名列大胤山河谱牒,立庙享受香火,我和秦佑安负责堪舆东凫,还可能负责招抚淫祠,她才肯纡尊降贵,傲气着呢。”
话音未落,一根藤鞭啪一下砸过来,正砸在吕文昭背后,惊得他一个趔趄,噤口不再说话。
要驾驭飞剑离开时,身边的棠梨树忽然窸窸窣窣颤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片枝头,盛开的梨花唿唿凋谢,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就落蒂成果,又从拇指大的小果,长成碗口大的香梨,灵气四溢。
秦佑安不为所动,更没有上手去摘,疾驰离开了崖坪。
回到金花镇上,意外在镇子东头的驿亭里,看到一座半人高的神龛,祭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