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在此地上船的乘客,早已听码头上的管事说了槐船上的变故,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槐船上的乘客就为难了,做梦都想登岸,岸却不肯接纳他们。
玄袍男子冷笑,一剑劈头砍向码头,要劈碎码头上空的符阵,强行靠岸。
剑势汹汹,惊天动地,沿途经过的海面,都被剑气斩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杜小草挤在人群中看热闹,悄悄问秦佑安:
“你能剑气能比得过这人么?”
“比不过。”
这道剑气看似是玄袍男子劈出来的,实则是他身后的黑脸大供奉的手笔。
引星境大圆满和紫阳镜大圆满,中间隔着好几座大山的差距,他不妄自菲薄,也不会小觑黑脸供奉。
槐大悄悄靠近两人,笑容一如初见那般灿烂:
“放心吧,没事了。”
杜小草狐疑地看着槐大,“听桑夫人说,你的本体就是这艘渡船?”
“是啊,喜欢吗?”
秦佑安泠然斜睨他一眼。
槐大醒悟自己说错了话,憨笑挠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小草姑娘,不必担心,这伙人马上就会离开渡船,说不定还会来跟我和桑夫人道歉呢。”
杜小草且听着,专心看黑脸供奉出剑,一劈之后,很快又有二劈,原地劈开了码头,海水沿着缝隙涌进去,转眼码头也成了汪洋。
玄袍男子神气活现,站在他身侧的黑脸供奉却踉跄了一步,他的半边腿脚都失去了知觉,险些站立不稳。
他不晓得自己何时中了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黑水,低声把这个噩耗告知玄袍男子。
“一着不慎,中了暗算,接下来只能先脱身离开,日后……再来清算。”
黑脸供奉越说越气力不济,费尽心机也没能把毒压制在小腿,眼睁睁看着它往腿根蔓延,一旦伤及肺腑,神仙难救。
玄袍男子大惊,他一路嚣张的最大依仗,就是这位紫阳镜大圆满的供奉,他若出了纰漏,不要说掳走桑槐两只树精,能不能平安离开大胤,都是问号。
桑夫人施施然走过来,询问玄袍男子一行人要不要下船?
“我看这位贵人气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槐船上的医者本事有限,怕是救治不得,不若就此下船去,另觅良医,如何?”
玄袍男子一行人刚刚劈坏了人家的码头,现在再下船去码头,跟狼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当即恐吓桑夫人:“一客不烦二主,这毒……病是在你们槐船上得的,便就要你们槐船出手救治,若是治不好,就等着船毁人亡吧!”
玄袍男子恨得咬牙切齿:“就算你把这一船人全都杀了,也瞒不住我们上过船的秘密,我们死了,万叶宗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河东裴氏!”
桑夫人冷嘲:“公子威逼在先,讹人在后,难道长辈从没教过你‘廉耻’二字如何写?你们上船是买了票的,不愿意下去,我们也不驱撵,等到了地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下属的病,我们是治不了的,我们是渡船,只包载客,不包救人。”
玄袍男子气急败坏,骄矜气度荡然无存。
黑脸供奉的语气也颇为无奈:“桑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唐突了,以后不会再提,但我腿上的毒,亟需祛除,否则能保住性命,也保不住这条腿了。”
他初时还想不通自己怎么中的招,现在已经醒悟是自己往槐船上跺一脚的祸端。
槐木无毒天下皆知,这一株却有些奇诡。
最终,玄袍男子没敢下船登岸。
桑夫人也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宣扬黑脸供奉中毒的秘密,否则码头主人先要冲上来揪住他们一行人。
槐船上乘客,三去其二,剩下的那些,要么与河东裴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心去裴氏祖地寻求庇护,要么胆子奇大,又有要紧事要办,多是走南闯北的大商贾,或者世家出来游历的贵公子,见多识广,有心眼活泛的,已经察觉到玄袍公子一行人遇到了麻烦。
黑脸供奉不得不提点小主人:不要自乱阵脚,不要辱没了万叶宗的偌大名头。
桑夫人似乎也忌惮这个“万叶宗”,每日给他三朵刚摘下的新鲜槐花,让他吃了暂时压住剧毒。
“别说谢,这是要收钱的,万两黄金三朵槐花,公道价。”
黑脸供奉除了掏钱,别无选择。
风云跌宕过后,槐船毫发无伤,依旧不分白天黑昼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