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辣妇人骂得起劲,认定是旁人狗眼看人低,打上门来欺负她男人。
夯笨汉子脸上依旧憨笑,悄悄靠近了她,一张赤红色的符箓忽然贴在她背后,整个人像木偶一样僵住了,整个人像是失去意识一样往后倒仰。
夯笨汉子小心翼翼地接住她,安置在床上躺好,自己一跃下楼,踱步看着涌过来的三个年轻人。
在他们嚷嚷出“流云宗”这个泛着血腥味的山门名字以后,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堆被推出来炼蛊的蠢货罢了,真当自己是正经嫡传了。
可笑。
他挑着的担子里,可以多出几顶鱼尾冠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浑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那顶鱼冠。
距离唯我阁不远的一座僻静小院里,两名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围在一面月盘大的水光镜前,欣赏三个蠢货弟子出糗。
为首之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周身隐约有仙气缭绕,袖口和衣摆上各自绣了七朵精致的云纹,代表他在流云宗的地位。
流云宗,从来都不靠头戴鱼尾冠彰显身份,靠的是这些云纹。
这两人站在水光镜前,笑容晏晏,分歧的终点在于要不要出手襄助。
“那个叫余羹的挑担人不好惹……”
“不好惹,他们就不该惹,惹上了,就要付出代价。”
颀长男子面露微笑,语气却冷冽无情,丝毫没有插手救人的打算。
几个不记名弟子罢了,放出来的目的都是要给“仙苗”当垫脚石,救了他们才是不公平。
流云宗选拔弟子,一向都是这般严苛,考验资质,也考验心性,甚至还要考察气运,眼前这几个,每一样都不过关。
他们需要做的,是在人死后,收回他们戴着的鱼尾冠,带回流云宗,给下一拨参与选拔历练的不记名弟子使用。
镜中三人并不知道,宗门下发给他们的这些鱼尾冠,看似崭新,实则早就经手过无数人。
能入流云宗者,皆是生平仅见的天才,这三人不是,又不晓得收敛锋芒,唯有死。
颀长男子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向秦佑安所在的位置:
“这个年轻人,还有他身边站着的小姑娘,看起来都很不错,有望成为我等的师弟。”
另一人轻笑:“有些难办,这年轻人是大胤仙帝的亲侄儿,睿王世子,还有很大机会取代秦承钧,成为下一任仙帝……”
“仙帝又如何?照样朝不保夕,看他的相貌,戴上鱼尾冠一定很好看。”
颀长男子自说自话的间隙,水镜中的三人已经全部被碾碎了灵纹,绝望地瘫软在地上,双眼发直,连惨叫都忘了。
杜小草站在窗前围观,眉心蹙起,这个叫余羹的挑担人,看着憨厚,出手狠辣,动不动就毁人修道根基,没了灵纹,立成废人,往后都要生活在愤懑不甘中,想要报仇却再不会有机会。
这样的纠结折磨,还不如直接杀人。
秦佑安也觉得不妥,却没有阻拦余羹去拿三人头上戴着的鱼尾冠。
他袖手旁观,水光镜旁的两名男子冷哼一声,为首的依旧在笑,笑容中却掺杂了刀与血的意味,夸赞余羹“识货”,知道鱼尾冠是好东西。
“这人长得夯笨,炼不出好看的云纹,他那个女儿容貌还行,那根扁担也还不错,二选一,你要人,还是要扁担?”
“随便。”
他们藏身的这座小院,看起来不显眼,门窗阁楼却建得高大精致,炽烈的阳光穿透雕花窗,斜照在他们身上,被他们腰间悬挂的寒玉反弹,只剩下粼粼的金光,丝毫不觉得曝晒和炎热。
日冕唿唿挪动,月上中天的时候,三名被打碎了眉心灵纹的流云宗不记名弟子,饿着肚子,面如死灰地躺在一座废弃的野庙里。
金身木雕拦腰斩断,灰尘覆盖住了蛛网,两名华服高冠的男子无声入内,看死人一般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人。
些微的动静惊动了他们,忙不迭地站起身,惊喜地喊“大师兄”。
师兄冷然叱骂一声“蠢货”,掌心有火光一闪而过。
三人脸上的惊喜表情还没来得及退散,整个人已经石化、碳化,“噗”一声坍塌在地上,再无人形模样,就剩下三堆灶灰一般的灰烬。
杜小草站在枝头上,惊得头顶三根金翎震颤。
她和秦佑安猜到会有人来“善后”,却没想到会是这般觳觫的善后,地上三堆灰烬临死前喊出了“大师兄”,必定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