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已经被他一惊一乍弄得麻木了,任凭他怎么说,只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傅行远也趁着姜慕白飞上屋脊远眺的空隙,悄悄询问秦佑安:
“秦世子,这位姜公子仙乡何处?是瀛水姜氏,还是汉阳姜氏,或者是竹郡姜氏?”
秦佑安摇头:“都不是,他……是世外高人,并非大胤人氏。”
傅行远愣了愣,皱眉提醒秦佑安:
“秦世子,不明根底的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万一他包藏祸心怎么办?大胤最近冒出来不少世外高人,道行也许真的很高,品性却让人不敢苟同……”
杜小草忍不住分辩:“他是槐祖安排过来,与我同行前往白帝城的人,一路上多有照顾,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裴小姐怎么会落到芦花镇上来?”
杜小草语塞。
这么尴尬的话题摊开,所有人都没了睡意,就在庭院中品茗闲聊,姜慕白却不肯闲着,挥舞一柄模样古怪的符笔,飞掠身形,划过一道道锋锐的符光,将整座镇公廨编织得成一张符网,严防任何鬼魅邪祟闯进来。
傅行远始终坐在石桌旁围观,任凭姜慕白施展。
秦佑安微微觉得抱歉,主动跟他闲聊:
“我记得傅家祖上,都精于占卜?”
傅行远轻笑:“是啊,傅家曾经是大胤最出彩的阴阳世家,几代人掌管钦天司,精于占卜算卦、勘定天机、推演星象,也是因此被世人忌惮诟病,历代家主都难以善终,五弊三缺之害,不但伤己,还贻害子孙,渭水傅氏落得如今境地,也是一饮一啄,因果报应。”
如今的大胤钦天司,已经是博陵崔氏的天下,在崔氏上位之前,渭水傅氏声名显赫,可惜已无甚么人知晓。
姜慕白也是头一回听说,难得正眼打量一眼傅行远,“你祖上挺有本事嘛,能压在博陵崔氏头上几百年。”
“是啊,子孙不肖如我,汗颜惭愧。”
“别惭愧啊,你祖上就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比如活祭啊,养鬼啊,逆转阴阳啊这种厉害法门?”
“姜公子说笑了,我祖上都是正人君子,断不敢残害活人。”
“不必害活人啊,冤魂野鬼一样能派上大用场。”
姜慕白似笑非笑地盯着傅行远,句句紧逼。
傅行远也不讳言,说傅家祖上确实有几种淬炼阴魂的法门,却不是用寻常百姓的魂魄。
“寻常人魂力孱弱,罡风吹一吹就散了,必须去那种百战之地,寻找那些死后魂魄凝聚不散的英灵,像那样的凶险之地,凭我这样的废人是断断去不得的,便是秦世子这样的仙门俊彦,去了也是十死无生。”
杜小草瞬间想到一个地方,刚要开口,傅行远已经冲她点点头:
“没错,妖鸟葬墟,我祖上能与博陵崔氏周旋数百年,一多半靠那片葬墟,当年围剿妖鸟,大胤数百世家豪阀倾巢而出,妖鸟……若吾仙君也陨落在那里,她的随扈也死伤殆尽,那么多的骁勇魂魄,不灭英灵,是渭水傅氏的宝库。”
姜慕白冷笑:“再大的宝库,也有搬空的时候吧?再桀骜强大的英灵,终究也会湮灭溃散在天地间,我想你们傅氏的先祖,最想捡到的残魂,就是若吾仙君吧?看你们后来没落如此……没得逞?”
傅行远沉默不语。
杜小草已经惊得呆了,姜慕白的话,乍一听就让人惊悚,细思量更是觳觫。
傅行远的祖辈深入妖鸟葬墟,大肆拘押其它世家先祖的残魂,其它世家就坐视不理吗?必定要声讨的啊!
那是跟“掘祖坟”等同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杜小草看向秦佑安,秦佑安点点头:
“皇室青典册上记载,渭水傅氏因为搜敛、拘押葬墟残魂,五次被世家门阀围堵,五次安然无恙。”
“就靠那些残魂祭炼成的法宝?”
“不止是法宝,还有一座笼罩傅氏祖地的阵法,比大胤皇宫的防护法阵都不差什么,上门声讨傅氏的那些世家围攻三年,都没有攻破,这座阵法也是靠残魂之力运转,强大得让人望而生畏。”
“那傅氏后来怎么凋零了?”
“残魂毕竟是残魂,悖逆天地,再不可一世也有溃散的时候,等到妖鸟葬墟中的英灵所剩无几,渭水傅氏的末日就到了。”
秦佑安说得有理有据,姜慕白也是如此看法,还疑心傅氏为了给子孙后代博一线生机,在妖鸟葬墟中动了手脚。
“他们太垂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