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谄媚的地步,还抱怨泥金山幻化出的江神:
“要不是仙君你替她写了牌匾,她岂能如此得意?你主动去见她,她还托大不出来拜见,太目中无人了!仙君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铁婉娘呵斥堂妹:“仙君自有主张,哪儿用得你多嘴?你在教仙君做事吗?”
铁萱儿悻悻噤声,满脸不服气。
杜小草没理会她,瞥了一眼情绪不佳的吕文昭,离开江岸之后,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杜小草知道他的心结,意有所指的劝解: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吕相高居庙堂,万万人之上,有他自己的考量,不能太过强求,须知庙堂之高,容得下庸官碌蠹,容得下奸佞小人,甚至容得下招安反贼,却容不下道德完人……”
“我从没奢望爷爷是个道德完人,我只希望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不是寻常的世家宗主,他是宰辅!妖鸟作乱之后,他却只想置身事外,只想保他自己,保他的儿孙,保他的宗族……”
唯独没有保大胤、保帝城、保天下百姓!
吕文昭年少气盛,不肯蜷缩一隅,就被禁足。
今日他能逃出侯府,来江边跟秦佑安会合,不是因为他机警,而是因为祖父另一场谋划,需要他穿针引线罢了。
吕世子神态颓丧,趁着众人在路边修整,从自己袖中拿出一个木雕,一刀一刀地雕琢起来。
若是靠近了仔细地看,会发现他雕琢的是人像,且不止一人,秦佑安和杜小草都在其中,他也在其中,围拢在一座神庙外升起篝火,神庙旁边还有一棵老榆树……
栩栩如生。
材质却只是一节竹筒,从东凫山峦上随手砍下来的。
当初他匆忙离开火羽城,回侯府捕杀惑心魅,以为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好友身边,可惜一再蹉跎,陷在了白帝城中不得脱身。
现在杜小草来了,住哪儿成为难题。
吕侯府?
睿王府?
许侯府?
现任许侯是裴夫人的嫡兄,从礼法上说,是“裴二小姐”的舅舅,但许侯的品性为人,实在不敢恭维。
去睿王府的话,杜小草跟秦佑安的婚事并没有敲定,三媒六礼一样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睿王还是大胤皇室的嫡支王爷,是九色妖鸟的天敌。
吕侯府就更不用说,吕文昭年少不能做主,吕侯只是摆设,吕相心机深沉。
杜小草也压根没想过去住这些地方,努力分辨路径,七拐八绕地进了城东。
三条小巷的尽头处,一座小山坡上,飞檐翘角地耸立着一座竹楼,栉风沐雨地牌匾上,银钩铁画写着四个篆字:
迟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