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猿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凭处置的丧气样。
吕陌桑惊呆了:“流云宗的灵宠,怎么会躲在此地?”
“世家有逃奴,宗门也有逃走的灵宠。”
杜小草边说边拿出若吾小锥,在小白猿脑门上绘了一枚凤羽图案,压制它的戾气,也隔绝旁人的窥视。
足足耽搁了两日,杜小草才回到白帝城外。
朝堂上的争执,已经延递到寻常百姓身上,贩夫走卒们趁着歇脚的空隙,聚拢在树荫下各抒己见,嗓门压得极低,生怕被路过的谍子听了去,惹来牢狱之灾。
秦佑安“禅”来的帝位,已经渐渐坐稳了,提拔了一批又能为的干臣,也罢黜了一批尸位素餐的老朽,被提拔的人满脸喜悦,被罢黜的也没有愤懑跳脚,宠辱不惊地让人发噱。
让人怀疑他们早就想撂挑子,被罢黜是成全了他们。
耿介的老朽也有,抱病在家中写了万字奏折,洋洋洒洒,气愤填膺,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攘外必先安内,诛妖重于抵御外敌。
没等他把奏折呈递给新任仙帝,就被自家子孙捆绑了起来,奏折也给他烧了,生怕老祖宗祸从口出,连累全族。
大胤邸报上那些极不起眼的琐屑小事,八卦轶事,在茶楼酒肆中只是谈资和乐子,真正深陷其中的人却是生死大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明知道是坑的,更不会去跳。
又是一年绿肥红瘦。
杜小草的及笄礼办得非常盛大,几乎整个白帝城的世家都来恭贺。
千年前她及笄那天,也是这种盛况,只可惜那些人带来的及笄礼,都是刀剑。
杜小草没有“秋后算账”,淡然见过这些世家的家主,心中还暗暗把他们跟昔年的先祖比较,大抵都是不如,偶尔才有几个青出于蓝。
渌水楚氏的家主楚禄元也来了,战战兢兢地拜见“若吾仙君”,全无去年在裴府对着裴夫人的倨傲和犀利。
杜小草对他颇有兴趣,问他一双儿女的下落?
楚家主满脸苦涩:“劳烦仙君惦念,小女已经殁了年余,尸骨刚刚安葬了,就葬在她母亲坟茔边上。”
杜小草一怔,她猜到过楚钰儿已经殁了,但殁了年余,意味着她刚被赵氏的族老掳走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天水赵氏,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赵云澜也挤在恭贺的人群中,听了楚禄元的话怒不可遏,大声撇清发:“仙君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楚钰儿的死跟我们赵氏没关系!”
杜小草冷笑:“我信赵氏跟楚小姐的死没关系,不知道楚家主信不信?”
楚禄元垂头拱手:“赵氏说没有关系,自然是没有关系。”
语气淡然自如,毫无愤懑恼怒。
杜小草心中一哂,问楚禄元知不知道儿子的下落。
楚嘉树亲妹妹被掳,心上人被炼制成傀儡,怒而走了邪路,还害得裴大小姐闺誉扫地,十分睚眦必报,杀妹之仇,不可能忘了,不可能放过天水赵氏。
杜小草一直提防着他,也期待着他。
白帝城中的门阀,家家能屈能伸,该豪横时豪横,该认怂时秒怂,苟得长远最要紧,偶尔当当孙子也不觉得跌面子。
只要杜小草不逼迫他们交出轮回印,其它的都好商量,送来的及笄礼相当丰厚,几乎填满了空荡荡的国库。
礼终人散,她卸下华服,站在高高的宫殿之巅,俯瞰夜幕下的白帝城,灯火辉煌,视野开阔,江水滔滔环绕,画舫花船往来如梭。
秦佑安站在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肢。
杜小草微微抬眸,看着他头顶的龙冕,觉得很好看。
“不知当年的紫胤公子戴上它,是什么模样。”
“一定没有我今日这般好看。”
“记得戴稳了,跌下来会砸坏百姓生计。”
“嗯。”
杜小草趴在阑窗前,忽然变成小黄鸟的模样,雀跃着飞了一圈,扑腾累了才回来。
自从跟小宫女翻脸,她便无法变幻本体,今日破天荒成功了。
她和小宫女共享魂魄,一方强了,另一方就弱,此消彼长。
她忽然拥有变身的本事,意味着小宫女那边出了岔子。
这时候没有“祸福相依”,只有“落井下石”,杜小草在窗前打坐了整整三日,魂体茁壮了三分之一,神清气爽,惬意非常。
秦佑安趁着她闭关,派出大量谍子查探小宫女出了什么岔子,暂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