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一路缓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抢先跳出来狙击王氏。
眼前这一幕坐实了她的猜测,不但有,来得还挺快,下手也狠,连归家省亲的王氏贵女都不放过。
为首的贵夫人颇有急智,厉声表明身份:“我们是王氏外嫁女,途径此地,王氏犯了任何事都跟我们没关系,你们敢乱杀人,是不把兖州韩氏、云梦杜氏、阳丘李氏放在眼中吗?”
她说的这三家,都是煊赫门阀,围拢上来的黑面人面露迟疑。
车厢里的少年趁机开口:“你们杀人又不表明身份,讨好不了任何人,还要担着屠戮三姓世家家眷的罪名,一旦泄秘就要殒命,何苦来哉?”
对面的黑衣人彻底僵住。
祸不及出嫁女,杀了她们也无益。
悄不唧地把人杀了,白费力气,自报家门扬名?不一定能讨好若吾仙君,一定会得罪她们背后的夫族。
吃力不讨好。
为首的贵妇人还从腰间摘下一块圆形玉髓,说已经把他们一行人的形貌传讯给了夫家。
“若我们死在此地,你们也别想脱了干系!”
黑面人气得一道劈断路边大树,怒喝一声:“撤!”
车厢中的贵女和少年惊魂甫定,顾不得收拢尸首,厉声催促扈从前行,尽快赶回夫家商议对策。
“落井下石!恬不知耻!迟早有一日,他们的女眷子嗣也会人围堵杀戮,报应不爽!天道好轮回!”
贵妇人厉声谩骂,半是发泄愤懑,半是遮掩惶恐,来的路上顺风顺水,回去的时候就难说了。
正忐忑不安,前方再度跳出一群男女,穿着精致华丽的家族服饰,气势汹汹,当头一人大吼着自爆身份:
“阳翟宋氏在此诛杀王氏逆贼!”
“曲江白氏前来围剿王氏余孽,闲人退散!被误伤了不给汤药费!”
“河东裴氏前来襄助若吾仙君,敢阻拦者杀无赦!”
杜小草乍然听到“阳翟宋氏”、“曲江白氏”和“河东裴氏”,诧异地转过头。
河东裴氏倒也罢了,其余两家宋氏和白氏,她自认并无任何交情,细算起来还有些龃龉,尤其是阳翟宋氏,尤其是那位宋大小姐,在焦溪村的时候,跟她闹腾了好几场,要不是秦佑安和吕文昭护着,她性命不保。
撇开这些,宋氏和白氏都不是胆大的世家,实力勉强能够自保而已,宋氏为了攀附陇西唐氏,把家主嫡女下嫁给五肢俱残的唐衍,白氏少家主白石粼也违心弃了表妹,娶了江洲魏紫。
这样的两家人,杜小草不信他们有胆子掺和这种事,跟宋氏和白氏比起来,琅琊王氏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哪怕被彻底铲平了,他们都未必敢去踩一脚。
万一诈尸了呢?
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万一其它门阀唇亡齿寒,替王氏余孽出头呢?
万一某天若吾仙君重蹈覆辙,又被围杀了,王氏卷土重来了呢?
杜小草怀疑,眼前这波人是冒充的,根本不是宋氏、白氏和裴氏派来的,他们当中自报家门,目的就是坑人!
这样的阴谋诡局,肯定不止这一出,其它杜小草没看到的地方,也不会少。
琅琊王氏覆灭已经板上钉钉,一鲸落万物生,打着各种小算盘的人蜂拥而至,顺手构陷敌对世家算什么?
只要车厢里的贵妇和少年死了,阳翟宋氏、曲江白氏和河东裴氏就黄泥粘在裤裆里,百口莫辩。
云梦杜氏、兖州韩氏、阳丘李氏三家人,为了骨肉亲情也罢,为了保住颜面也罢,都会去找他们清算。
死人越多,局势越乱,浑水好摸鱼嘛。
杜小草从腰间摘下一把白骨笛,放在唇边吹响,笛声悠扬悦耳,听在那伙凶徒耳中,却是夺命,接连倒地不起,七窍流血晕厥过去。
其中有两位中年人道行高深,勉强保持住清醒,跌坐在泥地上,满脸惊惶地看着杜小草。
“你……你是什么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不管闲事,就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坑人的,为何带带上河东裴氏?”
车厢里的那些人,背后有三大靠山,云梦杜氏、兖州韩氏、阳丘李氏,后两家就罢了,云梦杜氏却是大胤十大门阀之一,因为杜小草这一世的归属问题,一直在跟河东裴氏较劲。
这伙凶徒打着河东裴氏的幌子,杀了云梦杜氏嫡支贵人的妻儿,再在背后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可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