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被捆得结结实实,原地站着不动,脸上却没什么惊惶神色,冷然诘问杜小草:
“就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如果你是指活尸,是我,为什么要害他们?”
“我没害他们啊,让他们换个活法罢了,没了血肉之后,他们就没了很多负累和杂念,道行也会精进……”
“那你自己怎么不当骷髅人?”
“我是神,神怎么会跟人一样?”
自大无耻至极的话,让杜小草失去了跟他沟通的欲望,无声默念咒诀,催动捆仙绳,想勒断顽童的脖子。
顽童的脖子却坚硬得过分,硬生生崩断了这根蛟须祭炼而成的捆仙绳,捏死蛇一般捏在手中,奚落杜小草:
“这位姑娘,教你一个乖,世上的坏人想要做什么事,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讲道理,遵循本心就好,我的本心,就是让巫疆大地再没有任何拥有血肉的人,全部变成骷髅阴兵,为我所用。”
顽童指了指旁边的溪涧,“如果我没猜测,这里的空间裂缝也是被你毁掉的,你坏了我筹谋数年的好事,伤了我的辇车……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能略解心头之恨?”
捆仙绳碎为齑粉。
顽童一步迈出,瞬间出现在杜小草面前,全然没了之前的淡然,凶戾之色昭然:“该死的蠢货!永远都学不乖!总想着拯救天下,这天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些蝼蚁都是可恨的累赘,多看他们一眼都嫌脏了眼睛!他们庸人自扰,你还自寻烦恼,自己往坑里跳!”
杜小草催动火翎剑,阻止对方继续靠近自己。
从他刚才那番话猜测,他知晓她为了抵御雷隼,伤了元气反被围杀的事。
她怀疑,顽童也是滞留下来的雷隼,所以才那么关注溪涧下的空间裂缝。
顽童似乎恨极了她,罹骂咆哮:“蚍蜉朝生暮死,乐在其中,你说破了真相,就是吵醒了他们的美梦,是罪人,他们不杀你杀谁?你以为他们傻,其实是你傻!你自己犯傻就罢了,还敢毁了我这个聪明人的心血……你该死!”
他说得振振有词,杜小草一时恍惚,不明白究竟是谁错了。
春风扇上传来蝉鸣让她警醒,明白自己刚才中了算计。
顽童的那些话,加持了幻术,会让人懊恼自责,神志昏聩。
顽童见她这么快就回神,啧啧诧异:“不愧是九色妖鸟,你既然涅槃转世,何必再理会这些叛巫,跟我一起联手,早早返回羽界……”
“凭你还不配跟我联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不投机,只能开打。
一场生死厮杀,由不得半分迟疑。
顽童却迟疑了。
他出门之前,真的给自己占卜过一卦,卦象奇诡,看似上上大吉,暗藏大凶,他拿不定主意,用了珍贵至极的眉心血重新占卜,施展出独门看家本事,才下定决心来天巫部,见一见传说中的“若吾仙君”,却不会跟她以死相拼。
杜小草就看见,这口舌滔滔的阴鸷顽童,做出玉石俱焚的拼命架势,嘶吼着朝她冲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形越来越虚幻,一丈远的时候,几乎成了透明人。
逃了!
他逃了!
杜小草早就提防他遁走,四面八方都用若吾小锥绘制了封印符。
顽童一头撞上去,乓乓有声,听着就疼。
他也不是白给,短短一瞬间,就变幻了七八种逃生遁术,全都被杜小草破解掉,又累又气,僵在原地呼呼喘息。
杜小草趁他病要他命,催动数十把火翎剑呼啸而来,剑尖全都指向他周身要害。
将要得手时,顽童的身形再次虚幻,眼前的景色也变了,不再是苍莽丛林,也没了那条宽阔干涸的溪涧,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桃树林,繁华怒放,一眼望不到边的桃林。
这是不可能的。
有违时令。
巫疆天气煦暖,不想七十二洲那般四季分明,却也没有暮秋时盛开的桃林。
杜小草不确定自己是陷入了幻境,还是被瞬移去了陌生的地方。
感觉应该是前者,直觉却是后者,抑或兼而有之。
虚虚实实,古怪迭起。
杜小草极目远眺,发现周围层峦叠嶂,山势却跟溪涧附近的迥异,群山之中,还耸立着巍峨恢弘的巨大石牌楼,镂刻着几个酣畅淋漓地大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所以,是异域?
杜小草不敢大意,周身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