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一路搜索,果然逮住一只,比磨盘大一圈的小鼋,鼋目中满是眼泪,哭唧唧地求饶。
杜小草问他巨鼋的下落?
“逃……逃了。”
“她刚掳来的那个人呢?”
“随身带着,说要做人盾。”
“这河底除了她和你,还有几头巨鼋?”
“还有六头,都逃了。”
“怎么单单把你扔下了?”
小鼋哭得捶胸顿足,它个头最小,实力最弱,被推出来送信。
“族长让我给你捎话,说只要你肯饶了他,那个人还给你,还另外赔给你十筐珍宝……”
“她藏了多少筐珍宝啊?”
“几百……没了,就十筐,全都送给仙君,她诚心赔罪!”
“赔罪也行,给我一样东西,我就饶了她。”
杜小草拍了拍小鼋的黑壳,做了个用力掀掉的手势,吓得小鼋头一缩,鼋没了鼋壳,跟人没了人皮一个下场。
这头小鼋落到杜小草手里,再想逃走就没那么容易了,杜小草揪着它的脖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们到底是人是鼋?”
“从前是人,后来成了鼋,马上又能重新变回人。”
“……”
杜小草的猜测没错,这就是一个以“鼋”为灵纹的小巫部,据说从前也曾经兴旺过,一场变故没落了,但族中的秘技没有失传,到了女子这一代,实力格外强横。
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带着寥寥几个族人,在别人眼里就是随时可以灭杀了的野巫,单枪匹马难以成事。
她选择了蛰伏。
遁入地底之前,她还去了一趟险滩,要把那头老鳄掳来,陪她度过漫长的几百年,阴差阳错遇到了秦紫胤,又追丢了人。
看到过这么俊逸翩跹的贵公子,再看那头老鳄幻化的魁梧汉子,半点提不起兴趣。
老鳄躲过一劫。
据这头小鼋说,这几百年支撑巨鼋的精神力量,就是求而不得的秦紫胤,每每她捱不住地底的寂寥枯燥,就幻想着神通大成,汹汹前往七十二洲,掳来最俊俏的贵公子,日夜陪伴在她左右。
“本来还要再过两三年,她才能化鼋为人,节骨眼上不敢多事,谁知道当年她在险滩上遇到的俊俏公子又来了,她神魂颠倒按捺不住,现了身,撞上了仙君。”
杜小草冷嘲:“万幸遇到了我,否则三年之后,她从鼋变成人,这周围的几个小巫部,就是她的零食点心。”
小鼋低下头去,一双拳头大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杜小草手搭在它的鼋壳上威胁:“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那头巨鼋的下落?”
“仙君!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啊——”
血肉和鼋壳撕裂的剧痛,让这头小鼋疼得惨嚎,再也不敢糊弄杜小草: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平时藏宝贝的地方,这就带仙君过去,千万别掀我的壳……”
杜小草停住了手。
小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悔不该听信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浑话,眼前这姑娘长得花一样,凶得鬼一样。
杜小草猜测,那头巨鼋既然让族人来传话讲和,多半还滞留在附近,又挟持了秦紫胤做人盾,自信满满,不会随意弃了这里。
当年她游历巫疆的时候,没听说过什么“黑水巫部”,原因是这个巫部在那之前就凋零三百年,祖地确实就是这条黑水河,后来栽桑养蚕的小巫部也好,天芒部也好,都是鸠占鹊巢,占了他们的领地。
这么一笔糊涂账,杜小草一个外人扯不清,只算她跟巨鼋之间的仇怨。
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巨鼋死定了!
杜小草还没察觉到,她因为山河印被收回神通积聚的怒气,几乎要冲溃她的理智。
小鼋察觉到她的情绪失控,没敢有丝毫拖泥带水,麻溜地带她去了巨鼋的藏宝地。
一盏茶时间过后,两人站在一座石门外。
随着她一步步临近,偌大一条暗河变得波涛汹涌,原本澄澈透明的河水,渐渐被黑雾笼罩。
看来,巨鼋是不但好色,还贪财,舍不得她这一族世代积攒传承下来的宝物。
河水中的变故,是在敲打震慑杜小草。
这头看似吓破了胆的小鼋,带她来此地的动机也难猜,是陷阱也说不定。
谁家的藏宝室,没几个要命的机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