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笑得前俯后仰,看少女像看一个大傻子,讥诮道:
“小侄女,看你挺聪明,怎么净说蠢话,你说白纸黑字,那我问你,咱们巫疆最大的那座祖巫庙,你去过吧?”
少女点点头。
“那庙外的石碑上,刻着的字你都认识吧?那是祖巫给巫疆所有巫部立下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得抓捕野巫,可你走过那么多地方,野巫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的白纸黑字,比祖巫勒石刻碑还能镇住人?”
少女默然。
“小丫头,好心教你一个乖,咱们这一趟捉妖,若是大功告成,全身而退,那城主肯定乖乖把约定好的元宝给了,若是跟凶煞恶灵两败俱伤,那就要看伤到何种程度,轻伤无所谓,重伤,就要提防城主下黑手,杀了咱们几个,不但能省了一堆元宝,还能得了咱们身上的财物。”
雪姬说得冷酷犀利,目光在少女身上剐了几眼。
少女被她剐得浑身发凉,愤懑瞪她。
尘老斡旋道:“雪姬姑娘年岁不大,经验却足。”
雪姬一愣,明白自己话多了,跟她一直端着的“娇憨天真”人设不符,当即哭唧唧卖惨挽回:“我刚刚吃过这样一场亏,差一点就没能脱身,身上最好的那件巫宝,硬是被抢去了,他们还想抓住我,把我卖给过路的商队……黑心透顶!”
尘老微微一笑:“吃一堑,长一智,有朝一日你涨了本事,有了势力,再找过去,讨回巫宝。”
“来日事,来日了,眼前这趟捉妖,千万别处纰漏才好,全靠尘老您打头阵。”
“老朽惭愧,定会尽力而为,而是凶煞豪横,力有不逮,几位也莫要贪图赏钱,马上撤退,保命要紧。”
日过中天,晚霞夕照。
一行人画完了符纸,收拾妥当行囊,缓步出城。
除了雪姬,其它四人都有白麋鹿代步,让她走路是不行的,便跟尘老的弟子同骑一头白麋鹿。
小徒弟温香软玉在怀,心跳得像打鼓,脸红得像云霞,好在大家离得远,没谁看见。
杜小草一路疾行,已然看破这些人的勾心斗角,真正单纯无知的,是那位母女,尘老师徒和雪姬,要么不是人,要么不是简单的人。
尘老来自流云宗,道行精深,不可能认不出雪姬的狐妖身,揣着明白装糊涂,所图不明。
雪姬对尘老师徒,也不安好心,那小徒弟俊俏得过分,以她的秉性肯定想着抓回来当炉鼎。
尘老手中的那柄拂尘,看着稀松寻常,实则是用蛟须淬炼而成,价值连城。
雪姬好几次看得入了迷,贪婪之色难以遮掩。
这样一群人出了城,想不闹幺蛾子都难。
城池傍水而建,潺潺奔流,两个山峦巍峨,深秋时节,浓翠中夹杂了金黄枝叶果实,雀鸟成群结队地觅食,偶尔还有猿啼。
尘老让大家在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休息片刻,“前方再走二三里,就是我说的那处漩涡,阴气森寒,不好相与,要养足精神。”
骑着的白麋鹿,也暂时收进了兽囊中,五人徒步前往,免得惊动了邪祟。
雪姬朝腼腆小徒弟行礼道谢,小徒弟红着脸躲去师父旁边,恰好避开了雪姬朝他施展的狐魅术。
杜小草不知这是巧合呢,还是凭本事呢。
若是后者,这小徒弟也深藏不露,雪姬想把人吃到嘴里,怕是要硌牙。
沿途有渔樵行人,络绎不绝,人人气色丰沛,毫不惊惶忐忑。
少女讶异,追问尘老:“他们大大咧咧来这里,不怕凶煞邪祟?”
尘老摇头:“那处漩涡非常奇特,乍一看毫无异常,隐匿在其中的凶煞邪祟,也不在周围害人,城中之人不知情,自然不怕。”
非但不怕,还有几个胆子贼大的小乞丐,在城里偷了别人的母鸡,溪涧里叉了大鱼,在那处水泽旁边升起篝火,烤的香气浓郁。
一边等着吃,一边还商议着,明日去哪儿找食。
少女又惊了,问为首的小叫花子:“城中闹邪祟,死了好多人,你们还敢滞留在荒郊野地,不怕死的吗?”
小叫花子翻了个白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甚么?城中凶险,城外却不见得凶险,这座河神庙灵验得很,什么邪祟都不敢来招惹,我们这些天都住在这儿,倒是赖在城中的那些同伴,死了十几个。”
小乞丐扒着下眼皮,伸着舌头做了个吓唬人的鬼脸,指着旁边荒废的河神庙:“那间能住人的,是我们兄弟几个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