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很快揭开,黑雾消散无踪,“叮啷”一声,一只精致的小铃铛跌落在地。
这铃铛像是顽童脖子上挂着的那种,特意做成了小鱼的形状,肥嘟嘟胖乎乎颇为可爱。
杜小草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秦紫胤直接扔进了小酆都。
黑雾彻底散去,双柳镇的危机暂且过去,月光如水,洒在地上,跟之前的阴森气氛迥异。
桑飞为首的夜宿客长吁一口气,对着杜小草千恩万谢。
之前被轰出去的和善青年,在光圈消失之后,也重新回到镇子里。
这次没有人再撵他们,但也懒得搭理,毕竟闹过那么一场不愉快。
再怎么说,这头邪祟都是缀在他那支小商队屁股后头过来的,晦气!
杜小草倒是不避讳,走到和善青年面前,先谢过他白日帮忙之路,再问他是怎么惹来的那头邪祟?
这个话题不止杜小草关心,其它人也很好奇,一起支着耳朵听。
和善青年苦笑一声,说在路上见到一个扎着葫芦头的顽童,以为他跟家人走散了,主动上前帮忙,问他要不要帮着寻找家人。
“那顽童不领情,还不耐烦,冲着我吐了一口黑气,我身上佩戴的辟邪符瞬间就亮起金光,吓得那顽童趔趄倒退,退得有些慢了,被金光扫中,像晒了太阳的雪娃娃一样,浑身血肉滋滋响,吓得我赶紧逃了,它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双柳镇上。”
杜小草想了想,冲和善青年伸出手:“把那张符箓拿出来我看看。”
和善青年一怔。
那符箓是他们巫部压箱底的宝贝,这趟出门押送的货物至关重要,他的族长父亲才舍得给他戴在身上,万一被人眼馋抢走了……
和善青年踌躇忐忑,杜小草的手就一直伸在他眼前。
秦紫胤冷哼,催促他:“拿出来!”
他刚刚制伏了黑雾邪祟,在和善青年眼里是惹不起的大佬,再不舍得也得舍得,从脖子上摘下了那枚护身符箓,还主动说起来历:
“这张符箓,是我们巫族的一位大恩人,赏赐给我们先祖的,在我们巫部起码有好几百年了,只在历代族长之间传承,宝贵得很。”
杜小草依旧是笑,略微瞥了一眼,就认出是自己昔年所画,问和善青年:“你来自什么巫部?”
“阜山巫部,擅长在山林间攀援,族人靠采摘各种山珍药草为生,位置偏僻,每年只在深秋时节出来一趟,售卖一整年的收获,再采买族人需要的东西返回……哎,姑娘,你干嘛?!”
和善青年正说得顺溜,瞧见杜小草拿出一只形状奇特的符笔,在他黯淡了许多符箓上飞快描画,不等他看清楚画了什么,符箓已经重新回到他手中。
“帮你修补好了,起码还能再传承几百年,收好了,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和善青年木呆呆地接过符箓,上面的金光果然浓郁了几倍,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小草,“我族中老巫说,世间唯有一人可以修补好这种符箓,她是……”
“记在心里就好,不必说出来,天已经很晚了,你们抓紧时间休息,明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杜小草及时打断了阜山少族长的话,不让他叫破自己的身份。
阜山少族长眼中的惊喜怎么压都压不住,坐在属于自己商队的那簇篝火旁,眼珠不错地盯着杜小草看,越看越像族中羊皮卷中记载的“大恩人”。
几百上千年过去了,能苟这么久的人,唯有巫疆的那几个天巫,难道她是天巫?
十二天巫里,的确还有活着的女天巫,是个美艳少妇,他曾经远远瞥过一眼,确定跟眼前的少女长得不一样。
杜小草已经把他忘到脑后,跟秦紫胤小声嘀咕:
“你刚刚缴获的那个铃铛,八成是那个孩童扔出来祸害阜山小族长的,只是口舌龃龉,就痛下杀手,真是跋扈。”
秦紫胤关注的终点不是这个,随手扔出来的一个小铃铛,就闹出这么大的声势,若是本尊前来,还不得铲平千里?
他问杜小草:“这么凶悍的人,绝不可能是真孩童,十有**是老怪物,会不会跟枯冢恶童一个来路?”
杜小草不确定。
行走巫疆,三样人惹不得:女人、老人、小人。
这三类人都是别人眼中的“软柿子”,敢孤身出远门,大概率有去无回,偏偏还安然无恙,那就是又真本事傍身,轻易不要招惹。
阜山少族长口中的“孩童”,明显是后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