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
三日之后,菰巫旧地。
垚巫激动万分,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废墟,结果出乎意料。
恢弘屋舍鳞次栉比,沿着一片山峦蜿蜒错落,人烟鼎盛,往来巫民都穿着与他无甚区别的麻衣,语气、神态,连同眉心、衣角的巫纹,都极为相似。
杜小草轻叹一声,不用费心去猜,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罪巫。
他们在真正的菰巫部消失之后,取而代之,成为了天蚕麾下的附庸巫部,繁衍至今。
仔细看他们衣角的巫纹,跟那对捉妖母女一模一样,都减了些许纹路。
巫部的名号,也不再是菰草的“菰”,而是孤独的“孤”,删去了草字头。
他们的先祖,都是犯错被驱逐出菰巫部,孤单影只,不再被菰巫部接纳,用“孤”这个字做巫部名号,非常恰当。
垚巫恨极怒斥:“一帮没骨气的东西!居然背弃先祖,给仇人做狗!”
杜小草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评说,在这些人的祖辈看来,是菰巫部先驱逐了他们,让他们孤苦无依,曾经是亲族,却已恩断义绝,与仇人不差什么。
第一代的“罪巫”,也许还会认同自己菰巫的身份,希冀着能重新被族人接纳,几代人之后,菰巫就只是一个淡薄的符号,再无执念。
菰巫部从诞生到鼎盛,持续了一千多年,一代代罪巫历经磨难,对菰巫部的怨气越积越多,在菰巫覆灭之后倒戈向天蚕部,是可以想象的事。
杜小草毕竟是外人,看向垚巫,“你打算怎么应对这些人?”
“他们不是菰巫,没资格占据菰巫的领地,必须离开!”
“如果他们不肯走呢。”
“杀了。”
垚巫说得平静,杀机却是浓烈,杜小草温婉的劝阻:“有没有想过,重新接纳他们做菰巫?”
“不可能。”
“要不要跟山林里其它族人商议一下?”
“不必!其它族人见到这样的场面,会比我更激进。”
杜小草有些棘手,她是真·菰巫,对菰巫和罪巫之间的恩怨纠葛无法感同身受。
垚巫语气激烈:“族长!他们不是菰巫,只是天蚕部的附庸走狗,跟金桑部一样的走狗,如果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杀了我们!”
杜小草略微踌躇片刻,决定先试探一下,看看这群人对菰巫重返故地的态度。
不等她派人过去表明身份,已经有孤巫部的人上前寒暄。
垚巫一脸愤懑地表明身份,看癞皮狗一样看着来人,对方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应对:“几位都是贵客,我们恭候多时,里面请——”
杜小草看着这人真诚的笑,也笑了:“我是这一代菰巫的族长,萱草,你可以叫我萱族长。”
“我父亲是这一代孤巫的族长,我叫洛河,身边几位都是族中的巫老。”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来?天蚕那边告知你们的?”
“是,一早就来告知了,我们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大家先祖都是一脉,当尽地主之谊……”
垚巫大怒:“这领地是我们的,你们算什么‘地主’,马上滚蛋!”
“垚巫何必发怒?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菰巫部,不是从前了,听说只剩下千余族人,很难在此地生存的,不如归入我们孤巫部……”
“然后一起给天蚕当狗吗?你们这些罪巫当然可以,你们跟天蚕没有仇恨,天蚕对你们还有收留提携之恩,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跟天蚕部势不两立!”
洛河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老巫,在山林里当了几百年耗子,你还没活明白吗?凭你们想跟天蚕部斗?你们也配?!”
话题崩了。
洛河不顾身后老巫的劝阻,直接摊牌:“风水轮流转,轮到你们菰巫成了丧家之犬,我们看在先祖同出一脉的情分上,肯收留你们,已经是宽容大度,你们敢不识抬举,就休怪我们不念先祖情谊了!”
“你待如何?”
“不如何,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我们刚好在修栈桥,需要苦力,你们正合适,省得我们再去其它地方抓野巫。”
他一挥手,树林中立刻窜出数十壮巫,紧紧围住了杜小草一行人。
杜小草淡定如常,问垚巫:“当年你们的先祖,把犯了错的族人驱逐,是随便撵出去就算,还是帮着悄悄安置?”
“当然是悄悄安置!他们罪巫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