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娘了!”
“你的巫部长满了竹子,竹子是从笋长起来的,就叫你黑笋吧。”
少年默默念了几遍,默认了这个新名字。
“老头,你眼睛瞎了,为什么能看清楚山路?”
“用心眼啊,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心眼看到的却一定是真相。”
“心眼用得多了,是不是眼睛就得不好了?”
少年问得随意,却让师徒叹息,“你祖父夸你有天赋,原来真不是吹嘘,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学嘛?”
“跟你学,能跟族人报仇吗?”
“你们那个巫部,做尽了坏事,覆灭也是遭天谴,谈不上报仇不报仇,仔细掰扯起来,谁的仇恨更大还不一定,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少年憋闷,觉得这个便宜师父太讨人厌,一开口就戳人心窝子。
便宜师父没问他从前的本名,他也没开口问师父的名字,张口闭口“老瞎子”。
他黑笋何许人,哪有耐心去记土鸡杂鱼的名字?
天亮之后,师徒继续赶路,沿着大江大渎,总也走不到尽头,年轻人一开始兴致盎然,渐渐地有些疲惫不堪,诘问师父:
“老瞎子,咱们还要走多远?”
“很远。”
“很远是多远?”
“就是你已经走得习惯成自然,不再问师父这种无聊的话,甚至我让你停下来,你都不肯停。”
少年气闷,摘下腰间的酒囊,猛灌了一大口,离家没几天,他已经有小酒鬼的迹象。
老瞎子大概是看不顺眼,从路边找了不少藤萝,拧出汁液来,又添了一些不知名的药草,弄得乌黑一大碗,涂抹在他脸上。
“你叫黑笋,这么白嫩可不行,晒了那么多天的太阳,还没把你这张白皮晒碳,听师父的话,乖乖抹上药汁,免得被人寻上门来。”
少年不服,挣扎,他都走了这么远,那些人怎么会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