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昭颓然倒地,捶地不肯起身。
杜小草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想活着?”
“仙君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最忌讳的就是死,做梦都想长生,其实我很理解当年那些世家门阀,换成我是他们,跟你又没有交情,也会疯狂的。”
“你祖父就疯了,为了富贵荣华,为了出人头地,出卖了我。”
吕文昭替祖父正名:“好叫仙君知晓,我祖父出卖仙君,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出人头地,就是为了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他当时已经傍上了你,傍上了紫胤公子,凭你们两人之力,他想出人头地易如反掌,就算急躁冒进也没必要出卖你们,那些东西不值得他动手,滑县吕氏虽然是商贾,钱财充足,富贵是早晚的事,我祖父见利忘义是不对,但仙君你也太不懂人心。”
杜小草哂笑:“没错,我的确不懂人心,我不晓得他们为了长久活着,什么都可以不顾。”
“仙君可以觉得他们愚蠢可笑,但我们是人,血肉丰满的人,有自己无法逾越的缺点,也许上古圣人可以按捺住自己的恐惧和贪婪,寻常人,如我祖父那般的寻常人,他们真的做不到。”
“你给我说这些,是给你祖父撇清,想让我原谅他?因为他犯了天下人都会犯的错误?”
“是。”
“那现在呢,我涅槃转世了,我依然有很多翎羽,那些人为何不敢再冲上来了?”
“因为人性不止贪婪,还畏怯,如今的仙君虽然魂魄裂开,道行不如从前,依然不是世家门阀能够抵挡的,何况仙君还联络上了羽界的家人,有人庇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盼着仙君你大人大量,饶恕他们当年的过错。”
“我若是不肯饶恕呢?”
“他们只能拼死一搏,人死了,恩怨就消散了,废墟之上,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
杜小草听得郁结,对吕文昭的狡辩方式无言以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是云澜妖鸟,怼上七十二洲的凡人,互相理解不能。
起码,当年的她,不晓得这些人为了长久活着,那么不择手段。
吕文昭说了那么多话,似乎也累了,歪坐在杜小草身边的美人榻上,状似无意地问她:“秦紫胤呢,好一阵子没见着他了。”
“你见他做什么,一见面除了吵还是吵,你帮着秦佑安,还梦想跟秦紫胤做好朋友不成?他的好朋友是你祖父。”
“我来的时候,祖父叮嘱我,一定要当面郑重道歉,可我不想。”
“你祖父确定他是秦紫胤?”
“他不确定,但他太相信箬衣剑,说那把剑是紫胤公子生母的本体淬炼而成,天然血脉相亲,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认错秦紫胤,箬衣剑不会,若是箬衣剑都无法分辨,其它人,包括仙君你,更无法分辨,辨别不了的赝品,就是真品。”
杜小草嗤笑:“商贾之言!”
“商贾重利忘义,让人鄙夷,但商贾的一言一行,都切合人心,你一直不怎么亲近秦紫胤,心中大概也在怀疑他的身份吧?”
杜小草摇头:“他是不是秦紫胤,一点都不重要,他爱的人是若吾仙君,我是杜小草。”
“这是你的想法,也许你们妖族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我们是人,我们不是这么想的,在他心中,你依然是若吾仙君,是他最爱的女人,你拥有若吾仙君所有记忆,只是多出了一个叫杜小草的山野村姑的记忆,这不算什么,最多算是一场游历,最开始的那些记忆,才是你自己。”
“你们人类,真的很自以为是。”
“仙君也很自以为是。”
两人针锋相对,语气越来越呛人,杜小草忍不住发发怒:“你再嘀嘀咕咕,就别想从我手中得到翎羽!”
吕文昭一怔之下大喜:“多谢仙君,我闭嘴了,仙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耻小人!见利忘义!”
“人性嘛。”
“世上所有人都是这般?”
杜小草真的不肯相信这一点,这太让鸟失望了。
吕文昭却一本正经地告诫她:“仙君两世为人,知道许多夸赞人的话语吧?什么勤劳善良、贤惠节俭、慷慨大方、义薄云天”
杜小草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很对啊,因为勤劳善良、慷慨大方,义薄云天,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美德,跟人的本性相悖,正常人都讨厌这些字眼,他们希望不劳而获,希望能占到所有小便宜,希望天上掉馅饼,希望卖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