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旁边的摊位上,摆放着一把古镜,曾经是难得的珍罕法宝,可惜崩毁了,埋在僻野之地数百年,消磨掉了最后一丝灵光,斑驳朽落,连人影都照不出来了,好在炼制的材质实在太好,卖给炼器师的话,勉强能回炉做原料。
摊主看杜小草盯着古镜看,卖力地推销:
“这位姑娘,别看这古镜模样难看,曾经是一件惊天动地的法宝,妖孽凭着它,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好好一面宝镜,生生被死人的怨念和煞气浸染,成了废品……姑娘你买回去,当做炼器材料,十分划算!”
杜小草蹲下身,捡起铜镜,摊主方才的话,虽不中亦不远,几乎就是真相了。
这是她前世离家远行时,随手从妆台上拿走的宝贝,如今再见,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杜小草的心情,仿佛一个暮年贵公子,偶然在僻壤之地,遇到年少时怦然心动的初恋,发现对方从红颜灼灼,变得鹤发鸡皮垂垂老矣,唏嘘慨叹不足为外人道。
她买下了古镜,摩挲在掌心,珍而重之地放回芥袋。
又逛了几个摊位,买了一面绣着回文诗的绢帕,一把藤木瘿壶、一块刻着神秘篆文的玉牌。
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杜小草再次停下脚步,看着地上摆放的精致木匣。
摊主劳神在在,看见她过来,依旧眯着眼晒太阳,慢说招揽,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杜小草拿起木匣中的几样“珍宝”,越看越想笑,清一色都是赝品,还是不怎么高明的赝品。
谁买谁是冤大头。
杜小草关注的是盛放赝品的木匣,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她轻轻跺了跺脚,提醒摊主生意来了。
“老人家,这东西什么价?”
白发苍苍的老摊主竖起一个巴掌,在空中极有技巧的翻了三次,这是巫疆的叫价手势,意思是三百两。
杜小草哂笑:“好叫老人家知晓,我身上只有三十两银子,买不起你的尖货,也用不着你的尖货。”
老人瞪了她一眼:“不想买!买不起!多嘴问什么问?消遣我老头子嘛?!”
“买尖货买不起,买盛放尖货的木匣,还是可以的,三十两,三个木匣,卖不卖?”
老摊主犹豫。
盛放“尖货”的木匣,是他偶然在一座古墓中挖出来的,觉得造型爽利,随手哪来陪衬西贝货,具体值多少钱,他也不晓得,只看材质,就是木头,雕工质朴,没什么花哨,没镶嵌金玉,十两银子一个,很不错了。
他看杜小草出价痛快,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贵女,不宰白不宰,摇头不肯卖。
“三十两太少,只能带走一个木匣。”
杜小草冷哼:“那你慢慢卖吧,我逛一圈再来。”
她转头就走,老摊主想喊人又拉不下面子,气得胡须乱颤。
杜小草也没走远,就在摊主斜对面的摊位上蹲了下来,挑拣野茶。
这种茶长大悬崖峭壁上,天生地养,采摘不易,只有住在附近的小巫部有机会,她蹲下的这个摊位,不但售卖野茶,还售卖也蜂巢,大如磨盘,金黄璀璨,价钱也不甚贵。
杜小草一口气全部买下,野茶也买了许多,随手递给摊主一串小元宝,滴溜溜晃花人眼。
对面的老摊主艳羡不已,撇下了清高人设,大声喊杜小草过去:
“姑娘,看你是阔绰讲究人,买下我这匣子和尖货,保你吃不了亏。”
杜小草摇头:“尖货我用不着,匣子十两一个。”
老摊主苦笑:“姑娘就只看上了匣子?”
“尖货其实也看得上,但今天卖这种尖货的不止你一个,我这一路走过来,起码见了五六家,价钱悬殊也大,劝你老人家一句,见好就收吧,这匣子卖给我,你再换个地方做买卖。”
她随口胡诌,老摊主却信以为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尖货”自有出处。
既然有出处,就不能笃定是独家买卖。
他这一行当,最怕的就是遇到“同行”,分分钟被掀翻跟脚。
杜小草忍住笑,继续吓唬他:“老人家,你那几个同行比你会做生意,他们给尖货配的木匣,雕工精湛,要么镶金银,要么镶珠玉,像你这样干巴巴三个素净匣子,谁信你是尖货?你赶紧把这匣子卖给我,换了钱,去踅摸几个卖相好的盛放,早开张早回家。”
老摊主深以为然,暗戳戳把“尖货”收起来,把匣子腾空,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