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斗嘴,没察觉到身边多了个满鬓霜白的耄耋老者。
老者穿着一件寡淡的麻袍,对两人的争执置若罔闻,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无论是杜小草,还是秘境之主,都没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杜小草似有警觉,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唯有老榆树枝摇叶摆。
她顺着老榆树的方向,看向更北方的山峦,诘问秘境之主:“飞舟都到了此地,怎么不再飞远一些,去岐山古驿看一看?”
那里有沉睡的屠狗少年,有秦紫胤的执念,还有一座神秘的荒庙。
秘境之主摇头道:“你惦记的那些,全都不在了,岐山古驿被人用大法力腾挪搬移,我没能追踪到踪迹。”
杜小草讶异:“冲着我来的?”
“不确定,多半是。”
秘境之主斜睨杜小草一眼:“如果我没猜错,跟现任仙帝脱不了关系,他终究按捺不住,出手了。”
杜小草腾空而起,要去看一眼才死心。
秘境之主盘腿坐在老榆树枝杈上,没有跟随,安然等待一个时辰,杜小草蹙眉返回,脸色非常不好看。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非要亲自跑这么一趟。”
杜小草白了他一眼,有些事,听说和亲眼目睹是两码事,不走这一趟,她不会甘心。
只顾着失魂落魄,没察觉到秘境之主对她使坏,破除了她身上的隐匿符咒,暴露在一众焦溪村民面前。
村长娘子恰好路过,见到杜小草忽然出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人之后,夸张地嚷嚷着,迎上前寒暄:
“小草!是你吗?你可算回来了,我和你姚叔一直惦记着你,村里的乡亲们也一直惦记着你。”
杜小草讪讪敷衍:“多谢大家牵念,我去了一趟巫疆,耽搁了些功夫,这趟顺道,来看看村子。”
“村里一切都好,那些讨人厌的闲人也不怎么来了,你家的宅院,你爹派人专门守着,我和你姚叔想进去看一眼,都被拦在外面,听人说你爹现在风光了,人也变了,好像不认识这些乡亲了一样……”
姚婶说得遮遮掩掩,目光闪烁地瞥一眼杜小草,她听到的那些传闻里,杜小草变化也很大,比杜青奎更加可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时见到的杜小草,跟从前区别不大,言辞举止也甚客气,没有翻脸不认人的迹象。
姚婶的八卦之心顿起,悄悄靠上来,压低嗓门唠叨家常:
“小草,别看村里现在安静了,内里藏着不少来路不明的家伙,多半都是冲着你来的,包括你那个飞黄腾达的爹,你千万多个心眼,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我已经听人说了,你爹是一个大世家的家主,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有仙气没有人性,连老婆孩子都说扔就扔!”
杜小草明白她是在为金氏打抱不平,金氏虽然苛虐继女,是个黑心肠的后娘,但对她亲生的两个孩子,对杜青奎这个丈夫,却是掏心掏肺的好。
贫贱夫妻,最大的盼头就是儿女成才,夫荣妻贵,现在丈夫荣耀了,妻子却下堂了,儿女也被扔到一旁无人理睬,何其悲哉。
杜小草耐着性子,把杜青奎的情况科普了一遍,“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祖,转世出了纰漏,滞留在焦溪村,正常情况下,他那样的人不会跟金氏这样的村妇有丝毫瓜葛,更不会跟她生下儿女……”
村长娘子不服气:“那纰漏是他自己时运不好,跟金氏没一点关系,金氏死心塌地的给他当媳妇,他倒好,翻脸不认人,连孩子都不认!”
“他是云梦杜氏的老祖,是门阀的贵人,世家大族不重血脉,重出身,孽庶子和嫡子的地位犹如云泥,庶女就更惨了,我听说他要跟陇西唐氏联姻,迎娶唐氏的贵女,金氏这样的出身,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村长娘子唏嘘慨叹,痛骂杜青奎黑了良心:“家常饭,糟糠妻,杜青奎这么见利忘义,迟早会后悔!那个唐氏的贵女,怎么傻呵呵的上赶着跳火坑,不晓得杜青奎是什么腌臜货色?”
“应该是晓得的,闹着不肯,但世家联姻,当事人肯不肯不要紧,要紧的是门第和利益。”
杜小草说得恻然,问村长娘子:“从前租赁你们家宅院的那个唐圭,唐公子,这几年有没有再来村中?”
“来啊!来的次数还不少,每次都问起你,还去你从前住过的宅院看一看,惦记得不得了,我记得他就是唐氏的贵公子,跟杜青奎要娶的唐氏女什么关系?”
“算是同族的兄妹吧,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