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诗诗不是这样想的,她告诉江母:
“没有记忆,说是孩子却又不是孩子,浑浑噩噩不知所云,难道不痛苦吗?”
让一个正常人变成这样,不痛苦吗?
鹿诗诗觉得痛苦极了,现在的姑姑只是不想面对这些事,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想到这些事,鹿诗诗忍不住落泪。
“姑姑她……连我都不认得了。”
鹿诗诗甚至怀疑,哪怕江母站在她面前,姑姑都不一定会认得。
这点,却是江母不曾想到的。
“不是七八岁的智商?”她问。
七八岁的智商,还该不认人了吧?
未曾见过鹿和嘉现在的样子,江母心中的鹿和嘉依然是鹿家小公主的模样,无忧无虑,哪怕被人欺负也总有人能教训回来。
鹿和嘉哪怕到了三十岁,她也依然那么年轻,不会被生活磨平棱角。
江母想象不到,一个七八岁,不认人的鹿和嘉长什么样子。
“姑姑七八岁的时候,还没有我。”
鹿诗诗原本也想不明白,还是老爷子给她解了惑。
鹿和嘉不仅仅活在七八岁的智商里,她还活在七八岁的记忆中。
那个时候,别说鹿诗诗了,便是鹿老爷子都与现在有很大差别。
江母的心惊了一下,她想象不出那该是怎样的场景。但对于帮助鹿和嘉,她毫无兴趣。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果不是你来问我,这些话我是不会说……”
说到这里,江母忽然顿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
“嗯?哈哈,我也掉进鹿语慈的坑里了?”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今天如果不是鹿诗诗来问她,她和谁也不会诉说这段往事。
正因为鹿语慈这些年的从未提及,她才降低了防备。又有鹿诗诗的关系,几乎是必说的局面。
江母不会去想什么巧合,就算是巧合,那也是鹿语慈的运气。而按照她对鹿语慈的了解,她做事只会万无一失。
鹿诗诗原本还没想到这些,经由江母的提醒,才发现了鹿语慈下的这盘大棋。
连江母身在棋盘之中,她那点小坑也就不算什么了。
江母没有迁怒的意思,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这些秘密埋首在她心中这么多年,也是该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死亡,无法将事情平息。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为痛苦。
“罢了,都些前尘往事,别人都不记得了,只有我这个闲人才记得。”
江母摆摆手,不愿再多谈。
这些事于当时的她来说太过重要,于如今的她而言也同样重要。
大概是年纪大了,她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嫉恶如仇,恨不得所有的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这个世界来去匆匆,活着的人不一定幸福,死去的人不一定孤独,到底谁是谁非已经不那么重要。
江母大有看破红尘之势,鹿诗诗在这短短时间内,大脑快速思考。
她当然不能眼看着江母看破红尘,也不能让姑姑唯一的希望破灭。
她以退为进,询问江母:
“您难道不认为,姑姑也应该记得吗?”
说什么唯一记得,站在江母的角度,难道不应该更希望鹿和嘉也记得吗?
如果不是她想让鹿和嘉记得,也就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鹿和嘉了。
只是,事与愿违,鹿和嘉受了刺激,如今并不记得这些事。若是有机会让鹿和嘉重新记起这些事,让她活在赎罪之中,不是更好吗?
鹿诗诗完全站在江母的角度考量,她的话也的确是江母心中所想。
她就是想要让鹿和嘉记得这些事,让鹿和嘉活在赎罪之中。
可是……
“嗯?”江母一顿,鹿诗诗所说的每句话都在为她考量,可她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想要鹿和嘉记得前尘往事,还得靠她出马。
可是唤醒了鹿和嘉的记忆,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鹿和嘉?
江母似笑非笑地看着鹿诗诗,“你们两姐妹啊,都在给我挖坑呢。”
因为了解鹿语慈的为人,她会防备鹿语慈的话。而正因为了解鹿诗诗的为人,她才不会防备鹿诗诗的话。可是,鹿诗诗却和鹿语慈一样,暗戳戳给她挖坑跳。
“哪有。”
鹿诗诗不肯承认,就算她有一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