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她再怎么呼唤,无方亦听不到,更看不见她。
他只是皱着眉,紧紧按着心脏位置。
那里疼得愈发厉害,甚至让他的额头都沁出一层薄汗。
铃兰早已松开他的手,满脸焦急,轻轻摇晃他,“无方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无方眼前有些晕眩,但还是摆了摆手。
这种疼痛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更深处,好像缺失了什么一般,疼得厉害。
孟浮亦抬起头,眸子里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坚定。
她伸出手,静静看着它在阳光下,绽出一道道伤痕。
然后,毅然决然、不管不顾地,往无方所在之处,飘了过去。
当她终于到达他身边时,身上冒着黑烟,伤痕纵横,已无一处好地方。
孟浮牙关紧咬,浑身抖如筛糠。
但是,她仍然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轻轻地,覆在无方骨节分明的手上。
“无方……哥哥……”
无方眸光一凝,紧紧盯着那只被握住的手,即便他什么都看不到。
在铃兰茫然的眼神里,他倏忽站起,甚至一不小心,撞到葡萄藤架。
“砰”地一声,惊落数枚叶片。
孟浮见此情景,有些小得意地弯起唇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即便伤成这样,亦显出三分可爱来。
“哼,想不……起来吧?”
说一句话,孟浮都要喘上三喘,可也挡不住她的洋洋自得。
她贪婪地以目光,描摹着无方的容颜。
从剑眉,到悬胆似的鼻子,到稍显薄情的唇,再到棱角分明的下颌。
“我这一生,咳咳,除你之外,无人对曾对我温柔……”
6
孟浮想起初见时,细雨如丝,空气里漂浮着好闻的杏花味道。
她不小心和无方撞到一起,对方连连道歉。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没长眼睛吗?”
对,那时的她,浑身带刺,说话都是横着出来。
可无方并没在意,反而轻轻拉起她,不顾她的反对,带她去了药铺。
因为撞倒时,她的手掌不甚擦伤。
之后,又因为她无处可去,便将她带回家里。
那段时间,是孟浮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无方从不嫌弃她的冷言冷语,从来好言相商。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脾气温和极了。
在一日日相处中,孟浮浑身的戾气,终于被他的温柔,一点一点,小心地安抚好。
她还记得,无方说过,阿浮别怕,有我在,无人能欺负你。
所以,你不必那么坚强,柔弱一点也无无妨,有我呢。
他还说,若有人欺负你,我不会饶了他们,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然后,无方摸摸她的头,极温柔,极宠溺地,和她说,“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
这般温柔的无方,孟浮心乱了。
她所有的不甘、委屈,都被无方的绕指柔,化成情丝,缠绕在他身上。
可这幸福,却让孟浮不安。
她总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失去它们。
没想到,一语成谶。
7
“无方哥哥……我没想到,自己竟会给你带去灾祸……”
孟浮虚虚把自己塞到无方身前,就好像他抱着她一般。
她没想到,在无方生辰时,她只是出门为他买礼物那么一会儿工夫,他家便遭遇灭门之祸。
孟浮进门时,血腥味扑鼻而来。
惨淡的夕阳下,无方跪坐在院内,眼神空洞。
他的身前,是两具胸口洞开、仍在流着血的尸体。
凭借空气里遗留的、只有她能读懂的信息,孟浮清楚地知道,本该躺在那里的,是她。
这些人,是冲她而来的。
却让无方的家人,替她承受了一切。
她不敢上前,更不敢看无方的眼睛。
所以,她逃了。
“我不是逃走……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孟浮知道家人对无方有多重要,她无心之失,却让无方最重要的人代她受过。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已经给你报仇了,那些人,都死了……”
虽然她也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但终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