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你终于醒了，这下没事了……”

昏昏沉沉间，冯生被一阵急促的说话吵醒，醒眼过来是刺目的阳光，但脑袋里依旧昏沉的厉害。

“大枪一挑，把我送这里来了？”

冯生扶额环顾四周，发现身边蹲着一位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年，眉清目秀，长的倒是有点奶油小生，若是有星探打造，妥妥的少女偶像。

青衣少年身后，一片开阔地上簇着一堆破铜烂铁，仔细看赫然是一柄柄制式各异的利剑。

剑山再后，是两口半人高的池子，几名工匠形容的健硕男子站在池子前，持锤拎刀，神色紧张，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似乎颇为忌惮。

再远处是三座火光冲天的高炉，每座高炉之上架着一口硕大的铁锅，旁边立着高架，由几条粗大锁链串联，锁链一端联着铁锅上面的锅盖，一端托在地上，显然是一套简易的锅炉升降设施。

一群光着膀子的苦力推着一架架独轮车，车里装着燃料，通过高炉前的一座小升降台上下，将一车车燃料推进高炉之中。

再远处，是一座座需要仰目的高耸群山，群山万壑，蜿蜒交错，山岭中影影绰绰可见有人类建筑的踪影。

“草，一枪给我甩山沟里炼铁了？”

冯生回味过来，嘴里嘟嘟囔囔。

“秦旺，秦旺……还有没有气儿，有气儿赶紧滚过来帮忙……”

高炉旁，有人扯着嗓子望向冯生这边，洪亮的话音即便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也一字不差落在了冯生耳畔。

蹲在冯生身旁的青衣少年听闻，慌忙起身之余还不望提醒冯生，“你刚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修养几天，这几天你的活我会替你干！”

冯生尚且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对方并无任何恶意，而且还与他格外相熟，便明白这名青衣少年可能是这副身躯主人的朋友。

“谢谢你……”

秦旺一阵慌忙跑出，自然听不到冯生发自肺腑的感激。

从秦旺方才的话语里，冯生推断可能自己这副身躯受了很重的伤势，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身躯，发现在小腿内侧有过简单的包扎，几圈缠裹的布条被染的通红。

“冯生，你小子算是上辈子积了福，要不是你这摔这一跤，破了水麒麟的恶魇，这里怕是要闹翻天！”

一名手里持锤的光膀汉子从水池旁走了过来，看眼正检查伤口的冯生，哈哈一笑，还拍了拍冯生的肩膀。

冯生被拍的一愣一愣，抬头看着光膀汉子，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一时间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你小子，流那么点血就吓成这副怂样子，今后还怎么成为铸剑师？”

光膀汉子揶揄之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在冯生眼前晃了晃，看冯生无动于衷，一把抬起冯生受伤的小腿放在自己粗壮的大腿上，用牙咬掉瓶塞，先去掉通红布条，腿上露出一个不规则的血洞，再将粉末倾倒在血洞上，一面倒药一面解释：

“你师傅废剑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这么一出，等废剑那老小子一会知道了，只怕又得闹上一出……”

冯生静静听光膀汉子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话，多是提及他的师傅废剑如何不通人情，话里话外，听起来倒像是找到机会向他宣泄自己心中不快。

当然，废话说了一箩筐，有用的讯息也有不少，从对方话语里来看，他的师傅废剑大师是一名性情古怪的铸剑师，在这座名为“无锋园”的铸剑之地，因为各人铸剑技法首屈一指，加上无人理解的古怪性情，造就出一名孤僻，无常，冷血的怪胎。

冯生能够想象的出，一个与周身环境格格不入之人，不是天才就是怪胎。

显然，他的师傅废剑是前者。

正听光膀汉子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之时，“哗啦哗啦”，一名戴着冷铁面具的纤瘦汉子拖着一柄与身形极不相称的大锤走了过来，大锤在地上一路滑擦，发出莫名瘆人噪声的同时，也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令人望而生畏。

“你师傅来了，我先走了，别忘了我给你说的，有空劝劝他，性子太死板，吃不开啊……”

看到徐徐走来的废剑，光膀汉子缩了缩头，意味深长与冯生压声提醒了两句，便起身拍拍屁股走开到一旁。

“哗啦哗啦……”

令人心悸的摩擦声蓦地消失，拖着大锤走来的废剑站在冯生坐着的木台前，冷铁面具泛着幽幽光泽，面具后是一双鲜有人敢与其对视的冰冷眸子。

“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