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羲说起这些年顾氏在外经营情况。
元羲听完,看着她道:“活好事少不粘人,表妹还真是可造之材。”
顾幼澄看着她,明媚一笑:“还不是表姐调|教得好。”
两人看着对方,俱都笑了开来。
储氏是才女,顾幼澄自幼便记忆超群,可谓过目不忘。她尤擅算学,记账更是一流,这些年来一直跟元羲两人做着些买卖,旁人不知,便是储氏也被蒙在鼓里。
“你的及笄贺礼,便就是这些了。我不便带账本进宫,若你需要,我可以在这里写出来。”说完,顾幼澄坐了下来,拿起元羲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世人都不知,这看着文弱的小姑娘,实是个女中豪杰。方才与元羲说了许多,若有经验老道的账房先生在旁,便会知她所言之巨。
“有劳你了。写出来却也不必,这种东西留下痕迹是个麻烦,我心里大致有数即可。及笄之后我便搬出宫去,以后来往就会方便许多。”
元羲说着,拿出一张银票,狭促道:“前几日舅母给的,说是公主有公主用银钱的地方。我想着,今日你来,便正好花在你身上。算是你的辛苦费。”说着她又瞟了一眼顾幼澄那染了墨的衣裙,笑了起来:“还有置装费。”
顾幼澄伸出两指,夹起银票,屈指在票面上轻弹一记,笑道:“阿娘还巴巴的来给你送钱,哪知你钱多的根本花不完。”
元羲笑而不语。
顾幼澄收起了银票,看着她,眼珠一转,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年祖母把这些都留给了你,你怎么后来又都给了我呢?你不怕我私吞了吗?”
元羲斜睨了她一眼,反问道:“哦,那你会私吞吗?”
顾幼澄急道:“问你呢,怎么反倒成你问我了。”
元羲轻啜一口茶,老神在在看着她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信不过你?若你真为了这些而抛弃我,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明,为私情所蒙蔽。”
顾幼澄闻言,愣了愣,笑若春花:“阿姐真是巧舌如簧,惯会蛊惑人心。”
元羲听到这声久违了的“阿姐”,也笑了起来:“有同榻而眠的缘分,若真的同室操戈,也不是一人之过。”
顾幼澄捧着脸,娇声道:“阿姐这等蛊惑人心的功夫只拿来对付我便够了,可不能对着哥哥这般。”
元羲顿了顿,才道:“表哥吗?表哥才不吃这套。”
顾幼澄奇道:“那哥哥吃哪套?”
元羲笑而不语,道:“你问得有点多了。”
顾幼澄眨了眨眼,“哼”了一声,便道:“不说就不说。”
她换了衣裳,扶了扶头上金钗,柔顺地福了福,已是另一番风情,只听她婉转道:“多谢殿下赠衣。”
哪里还有刚才姐姐妹妹时的不拘礼节,已然恢复成弱质纤纤却知书达理的娇小姐模样。
元羲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道:“这衣裳倒是与你相配。”
顾幼澄露出个羞答答的表情,把元羲噎了一噎。想是她这些年做惯了生意,已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又要在舅母膝下承欢,变脸已是成了本能。
该说的话说完了,衣裳也已换好,元羲又同她一起回了弘文馆。
及笄之前她还是要去弘文馆接受当朝学士大儒的教诲,刚开始天子还会派人来“请”她,如此这般“请”了几日,她便会自己去了。
去了弘文馆,却见校书郎也在。弘文馆除了是皇子皇女们读书之地外还是国朝最大的藏书之所。这里汇集天下书籍三十余万卷,朝廷设校书郎二人,作校理典籍刊正谬误之用。
如今的沈珏沈韶卿担的便是弘文馆校书郎一职,只见他领着低了头别扭着的赵瑜,冲元羲拱了拱手,便走到顾幼澄面前施礼道:“舍妹今日莽撞,冒犯了顾小姐,还请顾小姐海涵。”
顾幼澄看着他,低了头娇娇怯怯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沈小姐,应是我向沈小姐赔罪才是。”
沈珏见此,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沈瑜。沈瑜可能是被沈珏教训过了,见了顾幼澄,一咬牙,道:“是我鲁莽,弄脏了顾小姐的衣裙,在此向顾小姐赔礼道歉。”说罢深施一礼,朗声道:“对不住!”
元羲在一旁看得都觉得心疼,小姑娘怕是怄坏了,沈珏可真是个狠人。元羲想到此处,便看了他一眼。
不知何故他竟也在看她。元羲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见此便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沈珏定定看了她几息,在被人误会之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