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于小表弟,这许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当然这个方法有些冒险,对方不一定上当,只是秦家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也容不得舅母有其他选择。
而后他又向天子献计,以此诈出暗害昭宁公主之人。毕竟公主确确实实还病着,那必是施加在公主身上的咒术还未解。
他这话说得诚恳,眼下之意是信了公主先前所言,天子看住他,见他眼神清明,丝毫不躲,便知此子心智绝非寻常人可比。
作为元羲父皇的自己还在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而他却已经摆明了相信元羲所谓的梦中之言。这样的人,不是太过天真,便是太过聪慧了。
可惜元羲这会儿还昏迷着,不然必要拍手称一句好手段的。
沈珏这是在赌,赌她有后手,赌这所谓的巫蛊之案,她早已准备了收尾之人。
君权神授。帝王称为天子,便是有借天命而立国之意。一位改朝换代的王者,无论他内心信不信天命之说,对外表现往往都是深信这一套的。否则,他又何以凭借天命所归的名义来君临天下。
在这样的前提下,巫蛊之事天子必会表现得重视非常。
元羲自有后手,幸而她一开始选择玩这招,就是给自己留了后手的。因为她知道,真的有人在诅咒自己。
刑部用了些手段敲开了两名刺客的嘴,又顺着这两名刺客挖出了幕后之人。结果却是叫人大吃一惊,这幕后主使竟是早已出了家的永嘉长公主。刑部人马前往永嘉长公主出家的莲花庵,在那儿搜出刻着昭宁公主生辰八字的木偶小人,上面扎满了闪着寒光的银针。
永嘉长公主见了,只是一叹:“七七四十九日,只差三天,便大功告成了。原以为那些人能拖延一些时间,未成想这般没用。到头来是功亏一篑,叫这孽种逃脱了。”
刑部把缉拿永嘉长公主的前后情形写入卷宗,期间话语一句不落,一并呈给了天子。
天子看过之后,决定亲审永嘉长公主。
一袭灰色尼袍的长公主见了天子到来,哼了一声道:“你赐死我吧,早在七年之前,你就该赐死我的。”
七年之前,驸马家造反,全家被抄,永嘉长公主因是公主而免于一死,但她与驸马的两个孩子,与驸马一道,都被赐了毒酒,毒发身亡了。
“你恨朕,却为何要害元羲?七年前,她还只是个孩子。”
“怎么?你也会心痛?你的元羲在七年前是孩子,我的盛儿和庆儿难道不是孩子?他们那么小,你还不是对他们下了手。我怎么求你都没用。这一次,我便要叫你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尝尝眼见着她赴死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滋味。”
哪怕知道她已是强弩之末,却也叫这话中的恨意惊心。
“为什么是元羲?”天子忍不住又追问道。
“因为她是你最喜欢的孩子。最喜欢的孩子死了,痛的也会厉害一些吧。你给她的食邑,衬得我们几个长公主成什么了!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了你的江山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落得孑然一身家破人亡的下场。你叫我如何不恨?嗯?”
原来如此。元羲这一劫,原是因了他的偏爱。
这一刻,君父心中不是不震动的,这是元羲第一次因了他明目张胆的宠爱而受到恶毒的攻击,但他知道,这不是最后一次。只要他继续这样喜爱看重她,她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从一开始,他选中的就是元羲不是吗?她是好用的利器,亦是放在天子和储君之前的最好的盾。
他对这个女儿的喜爱是真的,对她的利用也是真的。
天子亲审永嘉长公主,当时他身边只一名贴身近侍,其余再也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天子走了出来,等在外面奉了白绫的宦侍在他的首肯下走了进去。
永嘉长公主悖逆犯上,谋害皇嗣,赐白绫三尺,受绞刑而亡。
沈皇后知道后,愣了许久,怎么也想不到此事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永嘉竟会因诅咒元羲而被诛,上一次驸马作乱,永嘉都能留下性命,这一回,居然就这样轻易被皇帝判了死刑。
她还记得从前永嘉跟着还不是天子的皇帝刚上山时的模样,那时她的兄姐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却一路拉扯着发了风寒的她,投奔了清风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只觉得她瘦的跟小猫似的,怕是活不过那个冬天。后来在山上养了些日子,吃了几副药,最后她竟重又焕发生机,像野草一般在清风山上勃勃成长了起来。
那个被兄姐保护着的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