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她们不止是从小情分非比寻常的表姐妹,更有知己半师之谊。元羲长她一岁,一直待她很好,在她表现出对算学和生意的兴趣之后,不曾鄙薄于她,更鼓励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后来出于信任,更把手中大笔财富托付于她。夫子也教过,士为知己者死。元羲于她,便是孟尝君在世,她自愿上门做食客,关键时刻,叫她死也是愿意的。
顾祎看着她,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残忍地问了出来:“便是今夜,她明知会有刺杀,却依然劝我接你来此地,你也不失望吗?”
虽是他先派人去接的顾幼澄,但是元羲在后来也是开了口的。顾祎先前未开口,也是在回想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后,不愿对妹妹说起这事。
顾幼澄听了这话愣了片刻,才笑道:“我相信她一定可以保护我。她明知有刺杀,却还是让哥哥派人来接我,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相信阿姐,不会叫我受伤的。”
这是对元羲能力的极大信任,在这样的说辞下,元羲的人品完全没有了问题。
“今天是中秋,我们原本就该陪着她的。便是有危险,也该陪着她。我们是她的家人,不该叫她一个人在那里。”顾幼澄的声音轻且软,听了叫人的心都变得暖洋洋的。
顾祎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幼澄要么极度聪明,知道如今顾家与元羲绑在一处,不该想些无谓的事,徒增烦恼。要么她是极为大胆的赌徒,赌一个也许根本就没有心的人的那一点儿可怜的真心和在乎。
“退一万步来讲,明知有刺杀,刺杀的对象也是阿姐。我是无足轻重之人,以身作饵的是她,真正有危险的也是她。我只知道我今日出门,乘兴而来,全身而退,浑身上下,毫发未伤。”
见兄长不说话,顾幼澄只道:“哥哥把我送回家之后,再去看看阿姐吧。若你心中有疑惑,也该当着她的面问清。”
说完这一句,她放下了帘子。
外头传来了兄长模糊的声音,大约是个“好”字,声音落下,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听不大真切。
但她有信心,他是答应了的。
顾祎送了妹妹回家后,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哒哒的马蹄声落在清冷的大街上,声音清脆,合着心中热血鼓荡的声音,一并化作这个中秋夜最清晰的一部分。
刀光剑影远去了,血色灯火也远去了,只有此时此刻,在往后余生中,一直都清晰地记得。
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急促如雨。元羲转过头来,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顾祎。
他也看到了她。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那盏灯。
这样的时刻,他却注意起了旁的枝节。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已近在眼前。顾祎拉直缰绳,训练有素的黑色骏马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扬起。
大理寺的人看了都出了一身汗,这马离公主实在太近了,若伤了金枝玉叶,这在场诸人,只怕都难逃天子之怒。
反倒看那公主殿下,一脸平静,那马蹄直冲她而来,她避都不避一下。也不知是自信对方不敢伤她,还是自信对方驭马的水平十分了得,还是这位殿下已经吓傻了。
幸好风驰电掣而来的这位骑术精湛,控制着马匹在原地转了几圈,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待马儿过了兴奋劲,方才自马上下来。
总算未铸成大错。
他走了过来,先同元羲道:“已奉殿下之命送了幼澄回家。方才台上那扮嫦娥的女子是我所杀,想来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会找下官问话,便直接过来了。”
元羲点了点头,道:“几位大人不久前刚到,已问过我和沈大人了,表哥便也把当时台上的情况再同几位说一遍吧。”
顾祎便如此这般说了事情经过,又把身上佩剑递给大理寺的人查验收作证物。
大理寺的人听了,边记边问了几个问题,问完又同元羲行礼道:“公主今夜受惊,还请早日回府休息。若有情况,下官等会来公主府拜访的。”
元羲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那本宫便先回去了,几位大人自便。”
顾祎道:“虽刺客被擒,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若大理寺这边没有别的事,便由我送殿下罢。”
大理寺的人知晓他的身份,自是说没什么大事,又同沈珏道:“沈大人也请回吧,今夜有劳沈大人了。”
沈珏道:“几位大人实在客气,不过是本分罢了。”
大理寺的人拱了拱手,也告辞忙去了,今晚有的忙,属于他们的中秋夜才刚刚开始。
回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