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晋国夫人是嘉蓉的外祖母,她自也是亲自去祭奠过的。不过那时候两人也说不上几句话,说来说去也就一句节哀,到了如今,还是节哀。
其余的说什么都不大合适了。
沈珏笑了笑,安抚嘉蓉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这是告别的话,嘉蓉听出来了,眼睛有些红,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多保重才是。”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枚平安符,递给沈珏道:“这是我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据说很灵验,表哥拿着吧。”
沈珏不信这些,却也不好拂嘉蓉的一番好意,便接了过来,轻轻摩挲着,道:“谢过殿下。”
嘉蓉看着面前长身玉立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只觉得表哥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当时她若再勇敢一些,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她有些哀伤地想着。
沈珏行过礼,正要告辞,却似乎看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嘉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不远处她的皇姐带着侍女翩然而来。
元羲自是来尽孝的。每日里,她下午是可以回自己宫里休息的,到了傍晚,又要来伺疾。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红,照着元羲的脸也变得红彤彤起来。她走在暖色的光线里,整个人都带了流动的艳丽。
明明这几日她为了不触皇后霉头,特意着了素衣,亦未施粉黛,这会儿在恰到好处的光线下,却全功尽弃了。
沈珏和嘉蓉看到了她,她亦看到了他们。
于是款款走来的公主殿下便在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
嘉蓉没什么正经行礼的心情,只略福了福,元羲亦以同样的礼节还了嘉蓉。
沈珏照常行礼,元羲抬手免了礼,又道:“沈大人节哀。”
所有人都叫他节哀,只是沈珏其实并不特别哀伤。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祖母整日吃斋念佛,面对自己的死亡,心态亦很平和。只是对一些旧事放不下,死亡于她差不多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那些个旧事,竟与面前这位公主殿下有关。
或者说是同她的生母有关。
如今看着元羲,沈珏再一次想起那一日自己听到的事。
也是这样的黄昏,他去向缠绵病榻的祖母请安,却意外听到祖母同父亲的对话。
“大郎,我怕是不行了。我这一辈子有你和二丫两个,本也该欣慰。你们两个都在乱世活了下来,活到了新朝,活得那么好,想是祖宗保佑了。只是到底有一桩旧事一直梗在我的心上,我……我对不起那个姑娘。我那时候听到她哭了,我听到了……但为了蛮奴,我犹豫了,没有救她。等我放了她的时候,一切却太迟了。我下半辈子吃斋念佛,恐怕也消不了我的罪孽。永嘉已经去了,这一次,只怕也是她来找我索命来了。”
蛮奴是当今天子的小名,在如今,已没什么人会这么称呼他了。
“母亲,顾九娘的死同你没有关系。你会好起来的。”他听到他的父亲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安抚着祖母。
当初被母亲讳莫如深的旧事,却以这样的方式叫他知悉,内容不可谓不惊心。但仔细想来,却并不是那么难以置信。
有改朝换代之志的男人,为了大业牺牲一名女子,是决计下得去手的。
这样回头一想,永嘉长公主之死,便也找到了原因。
先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是永嘉长公主,如今却已明白过来了,想来永嘉长公主同那件旧事亦脱不了干系。
他看着元羲,从容不迫行走在深宫中的公主殿下只怕是她生母遗留在人间最大的杀器。
她如斯好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杀意,不端架子的时候叫人如沐春风,但沈珏却明白,这确确实实是个可以轻易要人命的狠角色。
如今她却站在他面前,叫他节哀。
元羲只见沈珏定定看着自己,然后从容道:“多谢殿下关心。”
昭宁公主抿了抿唇,只道:“沈大人客气。”
说罢人一晃便进了甘露宫。
元羲今日过来也是最后一次做功课的。她母亲的忌日快到了,自十岁之后,她每一年都会回荆州祭拜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晋国夫人遗体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由长孙亲扶棺回乡。
昭宁公主亦于第三日由舅舅家表哥护送着回荆州祭拜生母。顾幼澄自也撒泼打滚跟去了,她本就一直思乡,元羲怜她,便亲去同舅舅说了,武安侯只得点头。
武安侯如今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