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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真是会装。

酒也喝了,歌舞也看了,烧尾宴到后来氛围十分轻松,最后也算宾主尽欢。

元羲上了自己的鸾车,原本带了得体微笑的脸便垮了下来。这些恩科士子们,尽给她惹事,如今那事主,便坐在她的车里。

他倒也不是正正经经坐着的,这样的美色,喝了酒,略有些醉,便是如玉山倾颓,身子有些歪斜,却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风流意味。

沈珏看见了她,轻声道:“殿下总算来了。”这一句,竟被元羲听出秋后算账的意思来。

元羲眉头一剔,道:“沈大人醉了酒,怎的上错了车?”

沈珏便叹道:“怎么会上错呢,我可从不会上错。”他说的话如叹息一般,在这不够宽敞的空间,漫延开别样的意味。

“殿下怎的避臣如蛇蝎,明明先前……殿下同臣之间,还十分融洽。”

元羲笑了笑道:“明明是沈大人避本宫如蛇蝎。”沈珏对她冷淡了下来,她是知道的。恩科阅卷完毕之后,他并未来找过她,这可不寻常。幸而她如今也要遵医嘱清心寡欲,沈珏不来,她也乐得清静,还以为两人不谋而合,便就这样结束了呢。

沈珏想,她这语气,可没有多少遗憾。他见或者不见她,于她没什么打紧的。

外头传来四喜迟疑的声音:“殿下,可要起驾?”

元羲看了沈珏一眼,看他一时半会儿不想下车的样子,叹道:“走吧,稳一些。”

沈珏揉了揉额角,蹙了眉道:“殿下养的狗崽子还没开始走路,倒先学会咬人了。”

元羲听了颇觉好笑道:“咬哪儿了?我瞧瞧?”

沈珏睁开眼看着她道:“殿下过来,给你看我的伤口。”

元羲不动,看着他的眼睛,男狐狸精示弱,看着倒也有几分意思。她意思意思稍稍挪了过去,还没坐稳,沈珏这看似病弱醉酒的公子哥儿却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在这儿呢,他说。说罢,一下子便吻了上来,化作了咬人精。

这咬人精,牙尖嘴利,生来害的是撩人病。他嘴上功夫十分了得,喝了许多酒,舌头倒还十分灵活,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这吻,带了酒的甘甜和辛辣,又佐以人之七情六欲,叫人沉醉其中,难以抽身。

原都清醒得差不多的两人,便又投入了这情天欲|海。

马车走得甚稳,却也难免颠簸,然而于男女行事,却有难以言喻的滋味。层峦叠嶂处,短兵相接,妙不可言。又兼都喝了酒,这一战拉得格外漫长,黏黏糊糊,分外磨人。

鸾车驶进公主府,直入元羲所住的小瀛台,沈珏把元羲抱了下来,进了她的寝宫。

四喜咬了咬牙,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然后很快又退了出来。

沈珏把元羲放进后头的汤池里,又闹了一场,才把她捞起来安置好。那会儿公主殿下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闭了眼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帮她细细擦着头上的湿发。双鹤带着四喜走了进来,见此便道:“沈大人,此事还是交给奴婢做吧。”

这两个侍女倒是忠心又殷勤。元羲调|教人,果真很有一套。

沈珏把手上的巾子递给双鹤,双鹤忙上前接了,四喜做了个送客的姿态。

这是公主殿下身边亲近服侍之人,大约能从她们身上略看出些端倪来,这两个侍女今日这般,只怕公主殿下亦对他起了冷淡之意。

真是好得很。

他笑了笑,大步走出元羲闺房,四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就怕他又跑回来。

小瀛台临着湖水,风光很是不错,又住着元羲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工部建造的时候便拍了马屁,叫作瀛台。元羲后来重换了牌匾,只加了个小字,旁人听了,却未觉她的谦虚,只觉这公主殿下当真自得其美貌,竟是十分骄狂。

所居之地以仙岛为名,自是以仙女自居。

沈珏如今看着这“小瀛台”三个字,却想,这里头住的不是什么仙女,实是个魔女。叫人回头无岸。

恩科结束之后,他觉得他冷静下来了,已看穿了这红粉骷髅,明白了纵欲之后不过是更大的虚无,是难以把握不可名状的不确定感。连对她的恨意,都似淡了几分,便自觉已是渡过了这劫。未成想,今日一见,又叫他恨上了她。

他身上的是非大多因她而起,他的恨意便也因她而来。

原先以为玩弄她一番,再弃了她,便可消心头之恨,亦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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