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薄薄的血珠来。秦氏立时便心疼了。
她忙走过去,摸出锦帕在那伤口上按了按,那帕子上瞬间便染上了殷红之色。秦氏见了,不免埋怨:“老爷,好好说话,怎就动起手来?砸在脸上,破相了怎么办。”
“你就惯着他!这才叫他无法无天。索性破了相,也不至于叫他仗着这张脸为所欲为,连公主都敢……”到底是说不出口,他生生转了话道:“比起娶荆州望族之女你竟想要尚主。一旦尚主,你这辈子的前程就到头了!等我死了就直接承袭爵位,做个富贵闲人。你读了那么多书,就只想庸碌一生,吃一辈子软饭?”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名门望族若要保持高阔门楣,必要每一代都有人入朝为官,否则,只怕再大的家业也传不过五代。
沈珏蹲下身,捡起那金银紫绶掂了掂,道:“父亲的官印,不该这般糟蹋。我仔细想过了,当初我爱舞刀弄剑,父亲却叫我弃武从文,说乱世已终,沈家的人不便留在军中。我听了父亲的话,努力读书,却并未放弃习武,最终也不负父亲所望。这一次是我娶妻,我想听自己一回。”
镇国公愣了愣,道:“读书习武,两者是可兼得,可你尚公主,却是必须要放弃前程的。再说,便是你愿尚主,你可知公主愿嫁你?”
沈珏笑了笑,脸上红痕格外刺目,他轻声道:“我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当真年少轻狂,没吃过苦头。
秦氏心中一叹,道:“昭宁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这般失了心智。”
沈珏却同她道:“母亲,我若不尚公主,便须得接受陛下安排,娶荆州望族之女,如此自然不可避免牵涉进荆州之局中,成为陛下的马前卒,同顾家相争。这于我们家又有何益?不若急流勇退,来日方长,再作计较。”
“你一旦尚主,哪还有什么来日方长之说……”秦氏到底不忍心自己儿子满腹才学却无用武之地。
镇国公却似有所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你不必找借口,荆州之局你若不愿掺合,我们家还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帮你抗一次圣命免一次罪却也不难。”
天子登位后与开国功臣们有约,只要不是谋逆这样的杀无赦之罪,可免功臣后世子孙一罪。这约定便以丹砂书于铁券之上,由天子赐予功臣,以此为信,以示君臣亲厚。
沈珏笑笑道:“丹书铁券是家族的保命符,只可用一次,如何能浪费在我身上。”
镇国公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了压自己的脾气,道:“这两日我代你向礼部告假,你就给我待在家中冷静冷静,等想明白了,我再与你谈一谈。”
夫妇二人离开之后,沈珏又坐回原位,重又铺了凝光纸,开始作起画来。
不久,有小厮送茶水进来,见沈珏在作画,行礼躬身道:“少爷走后,那头很快封了密道。”
沈珏置若罔闻,那小厮便也很快行礼告退了。
秦氏出了儿子的房门,忍不住念了声佛。
“韶卿这桃花劫,果真是应了。我明日便去大慈恩寺找荣枯大师,求他赐个破解之法。”
镇国公却摆手道:“你别见风就是雨了。那老和尚同圣上关系匪浅,你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秦氏只得作罢。
“把韶卿身边的人都好好问一遍,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羽翼已丰,与我玩起了花样。”
翠微山庄,潇湘居。
元羲卧在榻上,手上握着书卷,却并不如何翻动,她脑中尽是白日里沈珏的反常之言。
他说的话,可太冒进了。这样毫无技巧可言的挑拨,只会适得其反。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毛遂自荐想当她的盟友?他到底什么意思?
元羲百思不得其解,站起身来走了几圈。
双鹤隔着帘子,轻声禀道:“殿下,整个山庄都仔细搜过了一遍,只那一个密道口,如今已被封住了。”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今日送上来的蔬菜中夹了一卷画和一枚金瓜子。”
金瓜子?
元羲踱步的动作顿住了。她沉吟片刻,问道:“什么画?送菜的人怎么说?”
“送菜的人说他并不知情,那画卷用油纸包好了藏在蔬菜之中,还是卸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元羲想了想,心中有些隐约的猜测,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她轻咳一声道:“拿上来。”
双鹤捧了画卷,恭恭敬敬呈给元羲。
画卷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