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仍旧不停的沾血,他会如何?
又会怎样?
狐魄儿不敢再想下去,她心知他会心惊会愤怒,即便不拿起刀剐了她也会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剐了自己。
雨夜中她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停的颤抖,在心如刀绞的刺激下,她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痛、哪里更痛,到底是这颗蒙了尘的心还是惊雷劈下的更惨痛……
凌云木望着远处一片澄明的夜空,心下大骇。他是昆仑山天地间一颗因天地善念所生的灵木,上参碧落可遮天蔽日,亦是来自上古,可也因他只是灵木,所以一直不问世事仅守一片净土,就连北帝与狐魄儿的事情他也只是出了昆仑后才有所耳闻。
凌云木望着远处、眉头深锁,他非常吃惊,那小白狐的罪孽太重、竟然重到天理不容!
又一道天雷劈下,她彻底的不知道痛了,意识也已经非常的模糊了。
雷公的手一松,雷公锤忽的掉落,电母回头看去:“怎么不劈了?天还没亮呢,锤子怎么还拿不住了呢?”
雷公颤颤巍巍的道:“你~你再打一道闪,看看我们劈的是谁?”
电母狐疑的配合着雷公,一道疾闪忽过,他俩皆是腿脚一软跌坐在云端,“怎、怎么、怎么是北帝?”
雷公哆哆嗦嗦的看了电母一眼,“以前都是天规自行惩罚的,今儿不知是怎么了,接到了这样一道天谕,我还奇怪呢,闹了半天,这是自己不敢得罪人了啊!”
二仙狼狈的撤了雷电,落荒而逃。
白无泱坐倚在一隅,紧紧的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每一道天雷落下,他都拥的更紧一分,一袭白衣早已是染上了血渍淋淋,他第一次尝到了天打雷劈是个什么滋味,可这种滋味与怀中已经昏迷不醒的烤狐狸来讲,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他的眼里也早已分不清是染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渍了。
也许身处狂风暴雨中只有这样最好,它可以将一个人所有的情绪隐藏,包括自己的悲伤……
他想告诉自己,一颗道心何曾乱过,而今夜的悲伤,只因这风雨,乱了些分寸又卷起了几分愁肠……
可……
“魄儿”他缓缓的开口,“自欺欺人太难。”他的唇抵在她的额头上说:“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罚了。”
罪孽……
他心里背负的也很重!
他起身,抱着它在雨中走着……
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个人造成的。
我为师表为神祇,是我之过重才是。
是我红鸾心动害了你,是我意志不坚毁了你,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随之更痛一分。
是不是我们从不相遇,两不相识,你便也不会飞蛾扑火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榻上的白狐还在瑟瑟发抖,他顿了顿躺下,将它拥进怀里,轻声的安抚着,“不怕,抱着呢,安全了,天雷散了,不欺负你了……”
他轻声说,“这辈子,我从未想过,自己被乱了心弦是什么样子。”
“原来、”他凑近她的耳边轻着声音说:“是见不得你受苦的样子也见不得你忍着泪水对我微笑与我承认错误的样子。”
翌日,狐魄儿辗转醒来,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动了动身子,痛、很痛,可是感觉自己这次被劈的已经算是最轻的了,至少她没被劈糊吧了。
调息运气后,又觉得自己好了很多才下了床,她没有看到白无泱也没有见到凌云木,自己一个人便走出了客栈。
昨夜骤雨今日艳阳,狐魄儿被刺的微微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神才继续前行。
百戏楼前已经围了很多人,她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座堆砌如山的骸骨,已经被烧的焦灼。
百戏楼的那场大火直到遇见昨夜的大雨才逐渐熄灭,狐魄儿望向那惊人的骸骨,足有几千条,而在这场大火中丧生的,应是二三百人左右。
围观的人已经从惊疑转为沉默,甚至有的都已吓的脚软瘫坐在地上,一个个都如同迷了心智那般,不言不语只有愕然。
又过了片刻,才逐渐的有悲咽声音传来:
“孩儿啊,你的尸骨是在这里吗?”
“爹啊,你都消失好久了,不会…不会……呜呜……”
“相公啊,孩子还等着你回家呢,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魔王……定是魔王报复,又来为祸苍生了,老天爷呀,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