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身上的水壶都取过来挂在身上,替她们恢复好伪装后,马上寻着模糊记得的路线,向龙渊疑似存在的大致方向寻去。自然,我还带了亮度极高的照明灯具。那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我很明白,如果连龙渊都没有水了,那别的地方就更不用想了。
龙渊仍在,这让我颇感意外。
6500多万年的时间洗礼,在这里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它仿佛是被时间遗忘了的一个角落。那些巨大的钟乳石柱,有些已经成长得更加气势磅礴,上面的龙的雕塑则有了不少的变形,有些则坍塌了,断掉了,当年的水深达到2000多米以上的深水区,现在已经没有水了,那些坍塌物在原本的深水区重新堆积成了地心里的小高山,而高矮峰峦之间又形成了新的深沟曲峡。但那些深沟曲峡同样没有水。能够让我辨认出这是龙渊的东西,除了那些仍在张牙舞爪的龙柱之外,便是龙渊原先的部分岸边轮廓,它们大部分已经被掩埋,只有极少部分还裸露出来,基本保持着原貌。看到它们,便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格外的有亲切感。
我站在龙渊的旧岸边上,仰望着那些巨大的龙柱,当年龙渊水源丰沛、瀑布声震耳欲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恍惚之间,我向前伸出手去,几乎还可以感受到珠帘乱入衣襟、冲刷脸面的清凉感觉。
当然,现在的我是无法享受到那种美好的感觉的。由于没有了水资源的供养,这里的所有荧光植物和荧光菌类都已经绝迹了。没有了它们的冷光照明,这里剩下的,除了略逊于地面的酷热外,干旱则完全不打折扣,而黑暗,更是最浓重和不可摧毁的存在。因此,通过灯具的强光照明看到的景象,与当年一目了然的感觉完全不同。与当年震天撼地的瀑布声相比,风声在溶洞群中经过亿转万回的环绕之后,传到这龙渊里的声响,显得格外诡异、可怕。而灯光扫过之处,猛然突兀于眼前的史前巨兽的骸骨,更是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我低下头,不管是新径还是旧路,只一路细细的寻找过去,发现深水区仍然保留了大概三分之二以上,并没有被全部掩埋,但那都是没有了水的“深水区”,史前巨兽的骸骨在龙渊的底部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已经分不清谁跟谁,哪跟哪。而现在,我显然也没有心思去分辨哪一块骨头是两栖暴龙的,哪一块骨头是铁甲鲟或者白玉巨蟒的。我想找到的,只是水,除了水,我想找的还是水。
然而,水是没有的。我见到的,仍然只有骸骨,以及骸骨的化石。
我知道,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什么龙渊,而是一座坟墓,周围的溶洞群,无休止的风声正在奏响了一曲为碳基生命而泣的悲歌。
骸骨化石当中,引起我的注意的并不是那夹杂其中、多到数不清的人类遗骸,而是形状独特而巨大的颅骨——龙族人的颅骨。从颅骨、遗骸的损伤程度和被遗弃的巨刀巨斧的数量判断,这里显然曾经发生过一场空前剧烈的战斗。那是龙族军团的最后悲歌吗?我无从得知,我也无从得知这其中是否有暴龙女的遗骸,是否有暴龙女的巨斧和角盾。
面对如此悲壮的骸骨化石山,我居然想象不出当年的战斗的惨烈场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水,水,水!
我静静地伫立于骸骨堆中,刚想闭上双眼稍憩片刻,忽然,夹杂在鬼哭怪号似的风声中,似乎有一声轻微的水波漾动声。
那声音太轻,似有还无。
我不敢睁开眼睛,只让自己更加屏息静气地聆听,果然,又一下戏水声传来,这回我确信不是幻听,而是真切的,它的方位就在我所站立的位置的3:25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