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即便是曾经的至亲之人也可以当作能够用来置换和获取利益的棋子。
正是因为这种在感情上的无比淡漠,鬼谷子曾经一直认为所谓的纵横术就是操纵人心,就是以勾动人心之法来挑动天下大势,使整个天下的变化走向符合自己的心意。
但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相识之人的增多,鬼谷子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像曾经那样的无情,毕竟他也终究是一个人,他也终究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没有办法在至亲之人死去之后和往常一样保持应有的冷静和坦然。
因此,鬼谷子开始推翻了之前自己对于纵横术的理念,因为那种纵横实在太过无情,而哪怕是像他这样以天下为棋局的棋手,也终究是有一些在乎的东西,一些不能以利益来衡量的东西。
鬼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给自己徒弟提出的这个问题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所以他只好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理论上的纵横术很简单,那就是要以一颗绝对无情和客观的心灵来操纵人心,但这也终究只是理论上而已,很难付诸于实践,至少为师做不到,你和你师弟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鬼谷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道的尽头,即将走出这一片山脉,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继续说道:
“至于那一次所谓的试探,同样也只是一次对于人心的把控,正所谓修行便是修心,为师想要看看这位秦国的止戈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需要好好看一看他的武道法相”
“当然,为师同样也想看看如果有一天秦国的王知道了这件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事情,他究竟是会毫不在乎,还是等积蓄了足够力量后一举抹杀掉这个威胁,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那都是一次在人心上的选择,都将会很有趣”
说完,鬼谷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后他便伸手招来了一阵呼啸的狂风,如同道门真仙一般驾驭着这股呼啸于天地之间的风,朝远方疾驰而去。
而盖聂看着自己老师的远去,也并没有感到惊慌,他整个人纵身一跃,开始就像是一只灵巧的猿猴一般在那一片片茂密的丛林之中穿梭游走。
虽然盖聂的这种前进的速度依旧逊色于御风而行的鬼谷子,但却并没有跟丢,这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地在赵国境内的一处山脉之中不断前行着,身形也逐渐淹没于了云层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秦国咸阳城,太子府。
其实在如今七国的下一任国君之中,秦国的太子,那位被封为了安国君的嬴柱其实应该算是活得最憋屈的一个。
嬴柱的父亲嬴稷是如今天下七国君王中最为雄才伟略的一个,因此他对于子嗣的要求也同样是最为严格的,毕竟想要继承并实现秦国东出一统天下的梦想,让秦国持续繁荣富强下去,那就需要一个比这一代的秦王嬴稷更加出色,至少要不逊色于他的继承人。
但很可惜,对继承人要求极为严格的嬴稷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储君,如今的秦国太子之所以会是安国君嬴柱,不过是因为嬴柱之前当太子的那位大哥没有他们的父王能活,在如今的秦王嬴稷还在位的时候,那位曾经当过太子的秦国公子嬴悼就遗憾逝世了。
所以受到周王室宗法制的些许影响,嬴柱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成为了储君,就连一向对自己这个儿子不怎么满意的嬴稷这一次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嬴稷放松了要求,而是因为即便是以这位秦王的雄才伟略,也同样找不出更好的选择,毕竟嬴柱是他诸多后嗣之中唯一靠谱一些的成年男性了。
而正因为嬴稷对于这位储君不甚满意,安国君嬴柱这些年的太子之位一直都坐得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惹了自己父王不开心,就一下子全都打回原形了。
甚至嬴柱这个太子只为能够稳稳地坐到今天,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娶了一位好夫人,一位有着强大的娘家势力,对他的地位巩固有着很强作用的女子—华阳夫人。
而此时在书房之中,华阳夫人看着和往常一样愁眉苦脸的安国君嬴柱,开口问道:“夫君,我听子楚说,你用人情请止戈侯帮忙去了趟边境,是为了让他把咱们的孙儿安全带回来吗?”
因为知道自己的妻子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所以嬴柱点了点头,坦诚地开口说道:“止戈侯最近似乎有事刚好要回咸阳,反正这一趟也都是顺路,我一为了以防万一就拜托了他一下,毕竟目前的咱们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孙子,他如果能够成功回来,或许父王一高兴,能够少给我增添点压力,让我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