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得到过与眼前这个姑娘对等的信任和善意。

“尽管说天底下大半的人杰祖上最初都只是平头老百姓，但这天下大多数的百姓都是愚昧并且很容易操控的，所以你不需要去在意这些”

李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的利益和秦王没有直接冲突，而且我也从来就没有想过对秦国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这几年来咱们的那位王上才对我一直多有容忍。”

“切，什么容忍？无非是秦王那个老头拿你没办法，以他现在风烛残年的身躯，哪怕是在咸阳城他都不一定收拾的了你”

心月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似乎对如今在位的那位秦王嬴稷有着很深的不满：“所谓的君王也不过只是欺软怕硬，当年武安君府的白老将军在开口表达了自己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意愿之后，秦王老头不就直接怂了吗？这么多年来对当年想要赐死老将军的事情闭口不提，简直欺软怕硬到了极点。”

李轩听到这话后脸上悄然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意味：“这年头人人都是这样，更别说那最为自私的君王了，欺软怕硬和自私乃是刻在人族血脉里的本质，而且这也算是生存的一种需要吧。”

“可你不是这样的，你也同样是人族，也是秦国人，但你却从来不会去做那些欺软怕硬，欺凌弱者的事情”

心月用那一双动人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李轩，看起来很认真地开口说道：“你永远喜欢挑战比自己更强的，而对于比自己更弱的总是施以怜悯，你是一个好人。”

“哈哈哈……”

李轩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直到看到对面的姑娘再一次不满地嘟起了嘴之后他方才停止了笑声，开口说道：“自从我上了战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说我是一个好人了，倒是有很多人说我是一个不折扣不扣的怪物，我本人也比较认可后者的说法，因为那样更符合我自己，也更符合现实。”

心月的柳眉不满地挑起，语气不太高兴地开口说道：“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做出那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一点大家都听得懂的话，这样不好吗？”

这傻姑娘这些年就顾着赚钱数和数钱了吗？看来这段时间得好好教导她一下语言的艺术了，省得以后被人骂了还以为别人是在夸她……李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笑着开口说道：

“那就简单一点，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其实是一个自私而又傲慢的怪物，或许表面上会顾及一点颜面和尊严，但本质上却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不喜欢去欺软怕硬，的确往往会对那些蝼蚁般的弱者施以怜悯，即便是面对战场上的敌人，也不会轻易夺取他们的生命，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让他们再也打不了仗而已”

“可是即便我不欺软怕硬，即便我一向怜悯弱者，那我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用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了，你知道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人和妖蛮有多少吗？那可能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李轩那语气温和，但听起来不带丝毫温情的话语如同雷鸣般在心月这个表面十分成熟，但内心却和小女孩无异的姑娘耳边响起，并在其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使得她连身旁的李轩离开了马车都毫无察觉。

自私而又傲慢吗？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做事从来不顾忌他人的看法和意见，一直都是我行我素，无论自己的做法在世人看来是错误还是正确，他都会一直将其践行下去，甚至把自己认为正确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这一切似乎都能够证明这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傲慢的人。

但是，这样一个自私而又傲慢的人为什么会怜悯弱者呢？为什么会想着去帮助，去让那些生活困苦的弱者生存得更好一点呢？

心月虽然很聪明，这些年来也经历了很多，但她依旧很难理解这种极度矛盾对立的做法与心理，只不过不能理解不是因为她的智慧不够，而是人性本就复杂，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理解得透。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一个自私而又傲慢的人，并不是一个自己心中认为的好人，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心月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将自己从雪地里抱起的少年，想起了那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最为温暖的怀抱，同时也想起了那个时刻都拦在自己身前，那个瘦削但没明确异常高大的身影。

“不是好人也没关系，反正好人也活不长，既然你是一个自私而又傲慢的人，那我就做一个愿意对你无私奉献的人就好，只要是你需要的东西，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全力去帮你”